“许意老师?”主持人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许意深吸了口气,吉他弦被轻轻拨动,个清澈的音符像滴露水落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演播厅里荡开圈圈涟漪。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镜头,仿佛望到了那片辽阔的草原,望到了雪山下奔跑的卓玛,望到了隧道里挥汗如雨的工人,望到了牵着牦牛送物资的拉姆阿妈。
“能。”
一个字,像块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激起满池涟漪。现场先是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前排的男生用力拍着巴掌,掌心都红了;后排的大爷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泪;直播间的弹幕像炸开的烟花,“许意老师加油”“期待天路之歌”的字眼刷得密密麻麻,有人发了张老照片——几个工人顶着暴雨在铁轨上铺枕木,泥水没过了膝盖,配文写着“我爸就是其中个,他总说这铁路是用血汗铺的”。
韩鸿看着镜头里的许意,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她悄悄朝卓玛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刻心领神会,举起笔记本对着镜头晃了晃:“许意哥哥,我把铁路工人的故事都记在里面啦,有王叔叔在隧道里守了三年没回家,有李阿姨带着孩子在工地做饭,还有……”
许意的指尖在吉他弦上跳跃起来,段轻快的旋律流淌而出,像火车驶过高原,带着风声、笑声、铜铃声,还有无数人心中的期盼。
他的声音混着琴声响起,清亮得像雪山融水:“卓玛的笔记本里的内容,我记下了。那些在雪山上打隧道的工人,那些牵着牦牛送物资的牧民,那些熬白了头的工程师……他们的故事,都会写进歌里。”
镜头转回草原,韩鸿正牵着卓玛的手往帐篷走,老牦牛跟在后面,脖子上的铜铃“叮铃叮铃”响。风掀起她们的衣角,露出韩鸿冲锋衣内侧绣的字——“路通了,家就近了”,那是去年拉姆阿妈用藏绣给她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名牌都珍贵。
演播厅里的琴声还在继续,像条看不见的线,把草原和城市、过去和未来、陌生人的善意紧紧连在了起。
许意低头看着吉他弦上跳动的指尖,突然想起韩红说过的话:“好歌从来不是写出来的,是日子熬出来的,是人心焐出来的。”
此刻,他好像懂了。这歌声里,有卓玛坐火车时数过的隧道,有拉姆阿妈新房里的洗衣机,有王叔叔隧道里的三年守望,有李阿姨工地上的烟火气,还有无数双在风里相握的手——它们都在说,这世上最动人的路,从来不是铁轨铺就的,是用善意和坚守,在人心上架起的那座桥。
琴声渐远,像火车驶向远方,却把满路的温暖和希望,都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韩鸿老师对着连线镜头,同意了卓玛的请求,提起“天路”两个字的瞬间,许意脑子里像被按下了老式录音机的播放键,“咔嗒”一声,上辈子韩红老师那首《天路》的旋律就顺着记忆的缝隙飘了出来——先是低沉的前奏,再是辽阔的唱腔,连歌词里藏着的草原风都清晰得仿佛能闻到青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