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完)当荒滩上的碎石硌得船底吱呀作响时,林澈正蹲在甲板上,掌心托着星砂。
幽蓝色的砂粒在他的掌纹里滚成细流,碰到锁骨下暗金色花络的瞬间,紫色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挠他的神经。
“心率112,花络活跃度突破临界值。”苏晚星的声音从通讯珠里传了进来,背景是数据洪流的嗡鸣声,“星砂里的静频粒子在中和影蚀残留——但你看。”
林澈低下头,只见花络顺着腕骨爬到了手背上,紫色纹路与蓝色砂粒缠绕成螺旋状,还传来细微的饥饿感。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叩了叩砂粒:“晚星姐,它不是在中和,是在挑食。”
“什么?”
“就像饿久了的狼,只挑最对胃口的肉。”林澈扯了扯嘴角,任由花络裹住整把星砂,“它想吃,那就给它吃饱——但得按我的节奏。”
话音未落,船尾突然传来惊呼声。
林澈翻身跃上桅杆,就看见血漕闸的河道里腾起了灰雾,就像谁打翻了染缸。
铁算队的玄渊雾气稀释剂混着河水漫了上来,青篷客抱着头撞向船舷,喊着“水鬼拖脚”;撑篙的老匠把竹篙当剑挥舞,骂着“山贼劫粮”。
“哑秤童!”林澈暴喝一声。
缩在货舱角落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怀里百年老秤的秤砣正疯狂摆动,青铜表面震得嗡嗡响,箭头般指向闸口方向。
哑秤童冲他比划了两下,手指在颈间划了一道——雾障有操控源。
林澈摸出短刀割破指尖,血珠坠进星砂里,红蓝相溶的刹那,花络如活物般从皮肤里钻了出来,在雾中织成半透明的网。
他能清晰地“看”到:闸口右侧第三根石柱后,三个算丁正摇着青铜雾罐,玉衡尺的冷光在罐底流转。
“耗子!带五个人抄左路,砂脊娘断后!”林澈甩了甩手上的血砂,“晚星姐,定位那三个算丁,我要他们的脚底板都粘在地上!”
通讯珠里传来键盘的急促敲击声:“已锁定,坐标x-7,Y-12——林澈,花络扩张速度比上次快30%!”
“快好啊,慢了怎么掀翻铁算队的桌子?”林澈咧嘴笑,可花络却在此时灼痛如焚,就像有火舌在血管里舔舐。
他咬着牙冲进雾里,每一步都在感知网里荡起涟漪,直到看见那三个算丁的影子。
“放下雾罐!”他暴喝一声,八极崩拳裹着花络紫芒砸向最近的算丁。
“是火种营的!”算丁尖叫着举尺格挡,却见林澈的拳风突然变柔,竟顺着玉衡尺的纹路滑向他的手腕——正是律衡子教算丁们的“卸力诀”。
“偷师?”算丁瞳孔骤缩。
“借师。”林澈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骨节错位的脆响混着雾罐落地的轰鸣。
另外两个算丁刚要跑,砂脊娘的破岩手已经掐住他们的后颈:“跑?矿洞耗子都比你们利索!”
雾障散得比起来时还快。
林澈抹了把脸上的汗,却见闸口操控台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律衡子立在门里,铜面具上沾着星砂的幽蓝色,玉衡尺点在刻满水文的石台上:“林首领好手段。”
“彼此彼此。”林澈擦了擦短刀上的血,“律大人不是爱算因果么?算算我现在掀了你这闸门,是善果还是恶果?”
“不用算。”律衡子冷笑一声,玉衡尺重重地砸在石台上,“这闸门用了三十年,机簧早被毒泥腐蚀。你要强启,水流倒灌能埋了半条河的人——你救五个矿工,毁十个商队,与我何异?”
林澈的手指在星砂袋上摩挲着。
他能听见花落在血管里低鸣,像是在催促他把星砂撒进石缝;能看见苏晚星在通讯珠里疯狂刷屏的“危险”;能感觉到砂脊娘的视线像火一样烧在他的后背上,星砂姬的咳嗽声轻得像秋蝉。
“晚星姐,拟械同化进度多少?”他突然问道。
“87%——你要做什么?”
林澈抓了把星砂,迎着律衡子的冷笑倒进主控槽。
砂粒与青铜机簧摩擦,发出清越的蜂鸣声,就像古寺晨钟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时,花络突然暴涨三寸,紫色纹路几乎要漫到脖颈:【拟械同化+1,解锁“共振导引”】。
下一秒,水流逆转的轰鸣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闸门缓缓开启,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儿涌向下游,而林澈锁骨下的花络颜色更深了,像浸过血的紫绸,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满足的微光。
律衡子的玉衡尺“当啷”一声落地。
他盯着林澈手腕上的花络,突然倒退两步:“你不是在玩游戏……”
“我在玩人心。”林澈弯腰捡起玉衡尺,尺身“凶”字纹路正随着他的脉搏跳动,“包括你的。”
当逆鳞号驶入鬼漕道时,两岸的峭壁如刀削一般,月光只能在水面割出细窄的银线。
浮铃叟摇铃的手突然停住了,铜铃余音消散的刹那,整船人都听见了石壁里传来的轻响,就像无数指甲在刮擦石缝。
“老叟?”砂脊娘皱起了眉头。
浮铃叟盯着峭壁上的水痕,喉结动了动:“水……不记得路了。”
林澈摸了摸怀里的碎瓷,花络在皮肤下轻轻蠕动着。
他望着前方越来越窄的河道,突然笑了——这趟浑水,才刚摸到最深处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