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上，还戴着一枚小小的铜戒指，是穆羽小时候，用一枚铜钱自己打磨着玩的。

穆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疯了一样扑向那个女人。

然而，她引以为傲的武功，在对方面前，却显得如此可笑。

女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侧身，便躲过了她的扑击，同时一指点在了她的穴位上。

穆晚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这只是一个开始。”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语冰冷而残忍。

“穆副将，你的选择，决定了你弟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被一片片地……送回到你的面前。”

“下一次，或许是耳朵，或许是鼻子……”

“不要……不要……”穆晚的眼泪，混合着绝望，汹涌而出，“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他身子弱……受不住的……”

她唯一的亲人。

她答应过死去的父母，要好好保护的弟弟。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搏，都是为了能让他过上好日子。

如果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对了。”女人满意地笑了。

她解开了穆晚的穴道，将一个特制的、用于传递消息的哨子，塞进了她的手中。

“记住，我们随时会联系你。如若不动手，或者耍花样……”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截断指上。

“你弟弟……就会死。”

……

回忆的潮水退去，只留下冰冷刺骨的现实。

穆晚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痛苦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的！

她一直以来，都在竭尽所能地拖延，传递一些模棱两可的情报。

她幻想着，或许能等到王爷大胜，她再去负荆请罪，用自己的命，去换弟弟的命。

可是，楚云瑶那边，已经没有耐心了。

鹰愁涧的惨败，像一座大山，压垮了她所有的侥幸。

而现在，王爷又让她去调查阿七……

王爷已经开始怀疑了。

她今天的表现，一定露出了破绽。

这个任务，就是对她的最后试探！

如果她查不出阿七的“问题”，或者说，如果她不能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下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自己！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陷害阿七，这个对自己如亲姐妹般的好友？

然后继续当一个卑劣的叛徒，直到被王爷揪出来，死无全尸？

还是……向王爷坦白一切？

可那样一来，弟弟怎么办？

楚云瑶那个疯子，真的会杀了他的！

穆晚的心，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忠义，一半是亲情，无论选择哪一边，都痛得她无法呼吸。

就在她陷入无尽的绝望时，一个轻微的、模仿鸟叫的声音，从营帐外极远处的树林里传来。

——那是联络的暗号。

她们又来了。

穆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知道，又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当她重新站直身体时，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认命般的决绝。

对不起了，王爷。

对不起了，阿七。

我答应过爹娘，要保护好他……

我……别无选择。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戴上兜帽，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