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腹蹭过纺锤断裂处,截面渗出的银蓝色粘液正在结晶,像极了遗忘之海特有的星盐。林夏的光丝突然绷紧,鳞片上的黑色印记开始发烫,在舱壁投下扭曲的影子——那影子不是守镜人特有的流线型,而是布满齿轮状的凸起,凸起的纹路与他晶体手臂新生的齿轮完全咬合。
“它们在同步。”林夏突然按住自己的手腕,光丝末端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遗忘之海的锈蚀力能穿透光脉屏障,我的鳞片正在被改造成追踪器。”她抬眼时,瞳孔里的星轨突然倒转,无数暗星的轨迹汇成个漩涡,漩涡中心浮出艘沉船的轮廓,“那是观测者的‘记忆号’,三百年前在遗忘之海失踪,船底嵌着枚共生印,编号739。”
小生命从陈默肩头跳下来,透明的身体里突然浮出根暗红色的线。它用爪子拉扯那线,线的末端竟穿透舱壁,在虚空中拉出串火星——火星落地的瞬间,舱内突然弥漫开铁锈味,墙角的金属支架开始剥落漆皮,露出底下淡金色的纹路,纹路里嵌着的星尘,与半机械身影残骸的光色一致。
“是织星者的‘定星砂’。”陈默捻起一点星尘,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这种砂能在虚无中留下光脉轨迹,但三百年前就该耗尽了。”他突然看向小生命体内的暗红线,“它在给我们引路,线的震动频率和记忆号的引擎声吻合。”
飞船穿过遗忘之海的星云时,舷窗外的星尘开始呈现诡异的红锈色。那些漂浮的陨石表面布满针孔,针孔里渗出半凝固的银色粘液,与光卵裂缝渗出的物质一模一样。陈默突然注意到,每个针孔周围都有圈极细的光丝,光丝的末端缠着细小的金属碎片,碎片上刻着的符号,与他晶体手臂齿轮的齿牙完全对应。
“是共生体的残骸。”林夏的光剑突然从鞘中弹出,光刃上的锈迹正在扩散,“守镜人古籍里记载过‘锈海葬’——被虚无污染的共生体会被丢进这里,让星尘锈蚀光脉,防止污染扩散。”她突然指向块巨大的陨石,“但那块石头不对劲,它的自转频率是538.5度,和你的光脉完全同步。”
陈默让飞船贴近陨石。晶体手臂贴在舷窗上时,陨石表面的针孔突然喷出银蓝色的光流,光流在舱外织成个复杂的结,结的形状恰好能容纳那枚断裂的纺锤。他突然想起最后一位织星者的话——纺锤需要两根线才能转动,此刻光流结成的结,分明在等待另一根线的接入。
“是记忆号的锚链。”小生命突然用吸盘吸住舷窗,透明的身体里映出陨石内部的结构:无数根锈色光丝缠绕成缆绳,缆绳的末端系着块菱形晶体,晶体里冻着段影像——穿着观测者制服的男人正在记录,笔尖滴落的光墨在星图上晕开,晕开的轨迹与陈默掌心共生印的纹路完全重合。
飞船穿过陨石时,陈默闻到了熟悉的焦香。记忆号的残骸嵌在陨石核心,船身已经被星尘锈蚀得只剩骨架,但驾驶舱的控制台还亮着微光。控制台的凹槽里躺着半枚金属徽章,徽章上的共生印缺了角,缺角处的锈迹里,嵌着根黑色的线,线的末端钻进控制台深处,时不时传来细微的纺线声。
“是观测者的身份章。”林夏的光丝缠上徽章,鳞片的锈色突然褪去,露出底下珍珠色的光泽,“这上面有守镜人的标记,我师父说过,当年有位守镜人跟着记忆号一起失踪,她的光脉能凝固虚无,或许……”她的话突然卡住,光丝末端的鳞片蹭过控制台,竟被吸住了——控制台的裂缝里渗出的不是光流,是暗红色的粘液,触感与陈默晶体手臂渗出的暗红完全一致。
陈默的晶体手臂突然剧烈震动。齿轮的齿牙间渗出大量星尘,星尘落在控制台上,竟让那些熄灭的仪表盘重新亮起。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里,有串字符正在不断重复:“光脉锈蚀率67%……共生印兼容性92%……需739号光核校准……”
“是记忆号的主脑。”半机械身影的金属碎片突然从储物舱飞出,在控制台上方拼合成个残缺的头颅,“它还在运行,但光脉接口已经被锈死了。”金属眼眶里的光流突然指向陈默的晶体手臂,“你的齿轮能与主脑的接口咬合,起源印的能量或许能清除锈蚀。”
陈默将晶体手臂插进控制台的接口。齿轮转动的瞬间,他感觉有无数根锈色光丝顺着手臂往上爬,光丝在他的光脉里织出段破碎的记忆:观测者在驾驶舱里纺线,线轴上缠着银蓝色的光丝;守镜人坐在旁边打磨鳞片,鳞片的光泽在星图上投下共生印的影子;还有个穿着共生体制服的少年,正用牙齿咬断根黑色的线,嘴角沾着的粘液里,混着暗红色的锈迹。
“是739号和那位失踪的守镜人。”林夏的光丝突然与控制台产生共鸣,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重组,“他们在给记忆号的引擎纺‘防锈线’,用的是织星者的纺锤和守镜人的光脉。”她突然轻呼一声,屏幕上浮现出守镜人的脸——那是张与她极为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道光痕,光痕的形状与林夏鳞片上的黑色印记完全一致。
小生命突然对着驾驶舱深处嘶鸣。它的吸盘喷出银蓝色的光流,光流照亮了角落里的个纺锤——纺锤的轴心上缠着根双色线,一半银蓝一半暗红,线的末端系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守镜人的标记,标记的缝隙里嵌着的星尘,与林夏光丝的光泽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