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口:“你……认识时明玺,对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心脏处传来心脉受损般的绞痛,让她几乎蜷缩起来。
她强忍着,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不等他回答,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即墨易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看着她那双强撑着不肯落泪的眼睛。
他立刻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和肯定,试图打断她危险的联想。
“秦也,不要胡思乱想。”
“我确实认识时明玺。”
“但是,我对你们之间的过往,并不感兴趣,也从未主动了解过。”
他握住她一直在发抖的手,握得很紧,想要控制她的情绪:“我们是我们,我们之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秦也一声冷笑。
笑声很轻,像冰棱碎裂。
她没有再看即墨易,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
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十九岁那年,她以为抓住了生命中的第一束光,结果那光是引她走向祭坛的鬼火。
她以为遇到了爱情,结果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她的新人生,遇到了第一个朋友,一个温暖的导师,这个人还与她最恨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玩的蹦蹦床,她在中心摔倒了,四周的孩子都还在继续蹦跳,她再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
她真的很努力,真的站不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那样一张无形的大网。
即墨先生的出现,是什么目的,是时明玺的眼线吗?是时明玺控制自己的另一种手段吗?
她的人生,每一次她以为触底了,可以稍微喘息,命运就会立刻露出更狰狞的面目,告诉她,还远没有结束。
太残忍了。
她只是一个想抓住一点点温暖和真实的孤女,这一切的安排或巧合,都太过残忍了。
她的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胸口那阵闷痛并未缓解,但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
秦也再看即墨易,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缓缓地、一根一根地,从他温热汗湿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指尖脱离他最后一丝触碰的瞬间,她伸手取过桌面上微凉的湿毛巾。
白色的毛巾柔软,她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自己纤长的手指上,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她开始擦拭,从指尖到指根,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神情冷漠。
即墨易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她擦完了。
苍白的手指被搓得有些通红。
然后,她手腕一扬,那块用过湿毛巾“啪”地一声,落入了桌中间那个还剩半碗汤的大碗里。
汤汁溅起,落在洁白的桌布上,落在二人的衣服上。
“即墨老师。”
“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她的态度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秦也甚至没有再多看即墨易一眼,径直走向餐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