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崩坏，比顾砚辞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就在他精心策划，准备在下一次治疗时，诱使陈博士拿出那份篡改的医疗报告并记录下关键证据的当天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他所有的计划彻底打乱。

他是被一阵难以遏制的寒意惊醒的。明明室内恒温系统运作正常，他却感觉如同赤身裸体被抛入了冰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浑身的肌肉都因为寒冷而紧绷、酸痛。紧接着，寒意迅速被一股从脏腑深处窜上来的灼热所取代，额头滚烫，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而四肢却依旧冰冷。

他试图撑起身体，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金星乱冒，险些从床上栽下去。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刺痛。

高烧。

而且来势汹汹。

不仅如此，小腹深处传来一阵阵钝痛，伴随着强烈的、急切的尿意。他知道，这是尿道感染加剧的典型症状。他强忍着眩晕和全身的不适，艰难地挪下床，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

反锁上门，打开水龙头。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急促地喘息着，额头的冷汗和因为发烧而产生的热汗混合在一起，浸湿了鬓角。他颤抖着手，进行着那已经成为日常，却每一次都伴随着巨大心理和生理压力的导尿过程。

然而，当流程完成，他低头看向收集容器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停滞——

尿液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深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清晰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洗肉水般的淡红色！

血尿！

不是之前若隐若现的粉红，而是确凿无疑的血色！

苏晚晚最担忧的急性尿道感染，合并了明显的黏膜损伤出血，就在这要命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一阵强烈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感染入血，引发败血症，甚至感染性休克……对于他这种神经功能不全、身体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来说，任何严重的感染都可能是致命的！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剧烈的、刀绞般的腹痛从小腹传来，伴随着强烈的便意。他猛地转身，扑向马桶，几乎是瘫软在上面。肠道功能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烧和感染而彻底失控，一阵稀薄、带着黏液和血丝的水样便无法控制地排泄出来，恶臭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失禁。

在高烧、血尿和肠道失控的三重打击下，他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早已空无一物，吐出来的只有苦涩的胆汁和酸水。

耻辱，无力，以及濒临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趴在冰冷的马桶上，身体因为高烧和呕吐而不停地颤抖，汗水、排泄物的污渍和呕吐物的酸臭包裹着他，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践踏得粉碎。

“顾先生？顾先生您在里面吗？发生了什么事？”门外，传来了“助理”警惕的敲门声，显然是他刚才弄出的动静引起了注意。

顾砚辞张了张嘴，想回应，却只发出一串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咳嗽。他连抬起手敲一下门板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威胁的意味：“顾先生！请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几分钟后，伴随着电子密钥卡解锁的“嘀”声，卫生间门被从外面强行打开。两名“助理”和陈博士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连陈博士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