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仍在不断涌出,将刑椅和地面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江淮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令人作呕的“宽容”:
“说吧。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仿佛刚才施加酷刑的是另一个人。
云上槿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挣扎。
听到这句话,她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嘲讽的光亮,破碎的气音从她咬破的唇间溢出:
“当然……我,我确实曾……夸赞过……您是个……好人……”
这句话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血淋淋的讽刺。
江淮清对她的讽刺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器械台上的一瓶高浓度医用酒精上。
他伸手拿过那瓶透明的液体,拧开盖子。
没有任何预警,他手腕倾斜,冰冷的、刺激性极强的酒精如同一条透明的毒蛇,猛地浇淋在那片血肉模糊、白骨森然的伤口上!
“呃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撕裂般的惨叫猛地从云上槿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是一种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所带来的最原始、最凄厉的反应。
她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骤然断裂般猛地弹起,又被镣铐死死勒回,所有的伤口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毁灭性的痛楚!
剧烈的挣扎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她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所有的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
那双因极致痛苦而睁大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彻底变得空洞涣散。
她整个人软了下去,彻底昏死在过去,唯有胸膛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
惨白的灯光下,她躺在刑椅上,像一具被彻底摧毁的破败人偶。
脸上毫无血色,汗水、泪水和血污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
那只被酒精冲洗过的脚踝,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皮肉翻卷,碎骨裸露,酒精混合着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酒精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江淮清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个空了一半的酒精瓶。
他的目光落在云上槿脚踝上那处堪称惨烈的伤口上,看着那白森森的骨茬和翻开的皮肉。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那皱眉中,或许有一丝出于本能的、对严重创伤的生理性不适;
或许有一丝计划被打断的不悦,她昏得太快,还没得到答案;
又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对于自己方才所作所为产生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但这一切,都迅速被他眼底重新覆上的冰冷所掩盖。他随手将酒精瓶扔回器械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审讯室里,只剩下昏迷者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和鲜血滴落的、规律的轻响。
嗒。
嗒。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