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所以,靠您保护了。”
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望向他,那里面没有祈求,没有示弱,只有一种平静的陈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江淮清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是责任,是悸动,还有一丝被全然托付的沉重,即使这可能也是一种算计。
云上槿注视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当然,您若弃我不顾,我亦无怨言。”
江淮清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
他目光与她交汇,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看到了绝对的清醒,也看到了一种将选择权完全交予他、并坦然接受任何后果的决绝。
这不是软弱,这是一种更强大的姿态。
她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处被残忍挑开的指甲,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仿佛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事。
“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我说过,我从来只是建议。您只需要做您擅长的事,我的保证……”
他沉默地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与坐在轮椅上的她视线平齐。
她抬起眼眸,平静地回望他,那双眼底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光影。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缠绕着绷带的手腕,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
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唇极轻地印在她受伤的指尖上方,那细腻的绷带表面。
云上槿微微一怔,指尖传来的、隔着一层纱布的温热触感,让她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他听到她的吸气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锁住她:
“还是疼的。”这不是疑问。
“那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我护着你。”
她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随即湮灭。
她轻轻反问,语气里听不出怨怼,只有纯粹的疑惑:
“是您让我疼的,不是吗?”
江淮清的眉头拧紧,眼中掠过痛色。
他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
“我很抱歉,”他的声音沙哑,“你的腿,你的手,你的……”
她忽然抬起未受伤的手,指尖轻柔地抚上他紧蹙的眉心,像是要熨平那里的褶皱。
“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我做的!”他抓住她抚在他眉间的手,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和固执。
云上槿看着他,忽然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又或许只是纯粹的陈述:
“一大半的原因,是我的信息素里面的毒药影响的罢了。”
她看着他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平静地说下去,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更何况,从我跟您说了左腿情况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把右腿……搬上了赌桌。”
江淮清的呼吸一滞。
“你拿右腿赌什么?”
她淡然一笑,重新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赌您会心疼我,找医生,然后……他们就会完成有些小任务。”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