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物证!”冯大人一声令下,陆明璃这边早有准备的侯府管事,立刻将一摞摞装订整齐的账册、泛黄的田庄租契原件、以及厚厚一叠仆役工钱发放记录,恭敬地呈送到公案上。那账册字迹工整,条目清晰,与“苦主”提供的粗糙欠条和模糊记录形成鲜明对比。
冯大人先拿起庄户刘三的“欠租文书”,又对照侯府存档的正式租契原件,眉头立刻拧紧。
“刘三!你这文书上所写租额,为何与侯府存档租契相差近三成?这画押墨迹犹新,绝非旧物!”冯大人厉声质问。
刘三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是……是陆淑人她……她逼我们重签的……”
“荒谬!”不等陆明璃开口,侯府负责田庄事务的老管事便出列跪禀:“大人明鉴!所有田庄租契皆由侯爷所定,数十年来未曾更改!陆淑人接管后,只是循例收取,何来逼重签之说?这刘三所言,纯属诬陷!他去年还因欠租被小人催缴过,有当时记录为证!”老管事呈上另一份记录,时间、数额清清楚楚。
刘三脸色惨白,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
陆明璃平静开口:“大人,府中所有仆役工钱发放,皆由账房统一造册,经手人画押,一式两份,一份存账房,一份由仆役自存。可传账房与负责发放的管事嬷嬷对质。”
账房先生和一位面相严肃的嬷嬷被传上堂。账房先生翻开工钱册,找到张婆子名下的记录:“回大人,张婆子工钱一直按旧例发放,从未克扣。因其年迈调至浆洗房,活计较轻,工钱本就是按浆洗房份例发放,有她本人画押为证。”嬷嬷也证实,每次发放工钱,张婆子都领得清清楚楚,从未提出异议。
王氏刚要开口诉苦,陆明璃却先一步对冯大人道:“大人,婆母近日凤体违和,妾身心中忧虑,一应饮食用药皆不敢怠慢。这是近三月来,单独为婆母小厨房采买名贵药材、滋补食材的账目明细,以及每日问安记录,皆有记录为证。”她又呈上一本厚厚的记录。
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日为王夫人采购的燕窝、人参等物,价值不菲,问安记录也清清楚楚写着“辰时初刻,陆淑人至荣禧堂问安,侍药片刻”。
王氏看着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账目和问安记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身边的周嬷嬷在沈玦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也不敢信口雌黄,只得含糊证实“淑人……确是按日来请安的……”
至于那个所谓的王氏“远房侄子”,更是连王氏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哪门子亲戚,在冯大人的追问下漏洞百出,很快便承认是收了别人银子前来捣乱。
京兆尹冯大人心中明镜似的,重重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诬告诰命夫人,扰乱公堂!来人啊,将刘三、张婆子一干人等,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收押候审!”
他又转向面色灰败的王氏和沈玉婷,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官威:“王夫人,沈小姐,此案已然查明,乃下人受人蛊惑,诬告主母。还望夫人与小姐日后明察秋毫,勿要偏听偏信,以免再生事端。”
京兆尹冯大人暗自松了口气,正欲宣布退堂,了结这桩麻烦事。
“等等!”
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猛地响起,打破了公堂上暂时的平静。
只见王氏猛地挣脱沈玉婷的手,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求您为我做主啊!!”她声音嘶哑,带着泣血般的悲怆,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击青石板的声音令人心惊。
冯大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眉头紧锁:“王夫人,不必行此大礼,还有何事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