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座囚禁她的牢笼,从来都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他要的,是她的身,更是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要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她的归属,来报复她的“背叛”,来填补他心底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报复,对她是凌迟,对他自己,亦是酷刑。
她停止了挣扎,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那种被最爱的人伤害、侮辱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窒息。
谢砚之察觉到她的不动,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颊上布满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着,像只被暴雨淋湿、再无反抗之力的蝶。
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倔强,没有了隐忍的恨意,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就像…他亲手掐灭了最后一点光。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谢砚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自己压在她身上的手,看着她被扯开的衣襟下那片苍白的肌肤,看着她无声滑落的眼泪…
他做了什么?
他不是恨她吗?恨她的背叛,恨她的绝情。
可为什么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会觉得如此…痛苦?
那种痛苦,比当年被诬陷下狱时更甚,比得知她投入别人怀抱时更甚。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踉跄着从她身上翻下来,跌坐在床榻边的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榻上蜷缩着身子、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苏晚,眼底充满了震惊、悔恨和无措。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他眼底的狼狈和不堪。
苏晚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那是压抑到极致的哭泣。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越来越紧的风声。
过了许久,谢砚之才缓缓地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他看了一眼榻上的苏晚,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踉跄着走出了屋子。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之前的巨响,却像一道惊雷,炸在苏晚的心上。
她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被子里,发出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夜,更深了。寒风卷着残雪,拍打着窗棂,像是谁在外面呜咽。
榻上的人哭得浑身发抖,仿佛要将这两年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都哭出来。
而屋外,谢砚之站在茫茫夜色里,任由冰冷的风雪落在他身上。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低喘,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自我厌弃。
他以为自己会痛快,会觉得报复的快感。
可没有。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卑劣的刽子手,亲手将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温情,砍得粉碎。
这座囚禁着她的牢笼,终究也成了他的炼狱。
寒夜漫漫,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