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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余烬(1/2)

沈微婉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没有按照侯府主母的规制大操大办。陆景渊穿着洗得发白的孝服,跪在灵前,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孤兽,沉默得可怕。

苏怜月派人送来的奠仪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只传了一句话:“侯府不缺这点东西。”自此,苏家和侯府再无往来,京城里关于靖安侯府继室的流言,也随着沈微婉的死,渐渐平息。

微澜院的石榴树在那年秋天结了满树的果子,红得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陆景渊让人摘了下来,一颗一颗仔细收好,放进沈微婉生前用的那个描金漆盒里。他记得她曾说过,最喜欢石榴籽抱团的样子,热闹,也安稳。

青禾收拾沈微婉的遗物时,在枕下摸到了那包碎玉簪。玉簪的碎片被细细地用软布裹着,边角处磨得光滑,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青禾把它递给陆景渊,他捏在手里,冰凉的碎片硌得掌心生疼,却舍不得放下。

“夫人说,这是她母亲留的念想。”青禾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她总说,玉碎了就拼不回来了,人要是散了,也一样。”

陆景渊的指腹反复蹭过碎片上的裂痕,喉结滚动,说不出一个字。他何尝不知道,可他明白得太晚了。那些被他亲手打碎的信任,那些被他一次次忽略的委屈,终究成了扎在他心头的碎玉,日夜流脓,永不愈合。

沈微婉的牌位被他请进了正厅,挨着老夫人的牌位。每日晨昏,他都会亲自上香,斟茶,像她还在时那样,絮絮叨叨地说些府里的琐事——管家又克扣了采买的银子,西跨院的菊花开得正好,街对面的点心铺新出了一种梅花酥……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凝视。牌位上的“沈氏微婉”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笔锋颤抖,墨迹浓淡不一,像他此刻的心境,混乱而沉重。

入冬后,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陆景渊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迷中嘴里反复喊着“微婉”。请来的太医诊脉后,只摇头叹息:“侯爷是心病难医啊。”

青禾守在床边,听着他胡话里夹杂的道歉和哀求,心里又酸又涩。她端来一碗温热的药,轻声道:“夫人要是看到您这样,怕是又要心疼了。”

陆景渊似是被这话唤醒了些,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她不会……她恨我……”

“夫人从未说过恨您。”青禾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就是沈微婉临终前写的那封,“这封信,夫人写好后,一直放在梳妆盒最底下,没让任何人碰。”

陆景渊颤抖着手接过信,这一次,纸上的“永不相见”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眼底发酸。他猛地将信纸按在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悔恨都咳出来。

病好后,陆景渊变了很多。他不再喝烈酒,不再轻易动怒,处理府中事务时,耐心了许多。遇到下人犯错,也只是沉声告诫,不再动辄打骂。有人说,侯爷是被侯夫人的死磨去了棱角,也有人说,他是怕了,怕再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开春后,他让人把微澜院的门槛拆了。青禾不解,他只说:“她以前总嫌这门槛高,下雨时容易绊倒。”他还在院子里种满了沈微婉喜欢的栀子花,每到花期,整个院子都飘着清甜的香气,像她身上的味道。

一日,他去城外的慈安寺上香,寺里的老和尚见他面色郁结,赠了他一串菩提子:“施主,执念如烬,放下即重生。”

陆景渊捻着菩提子,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大师,烬里若有余温,谁又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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