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后,隐约能看到一栋爬满了常春藤的旧式小楼。
这里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场所,反而像个被遗忘了很久的角落。
沈惊焉将车停在门口,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看着那栋小楼,脸上的散漫和戏谑,一点点地消失了。那双总是亮着光的桃花眼,也黯淡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灰。
林照心里的那点气,也莫名其妙地散了。
她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坐着。
过了许久,他才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走上前,将其中一把插进锈蚀的锁孔里,用力转动。
“嘎吱——”
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缓缓打开。
一股夹杂着青草、泥土和旧时光的微凉气息,扑面而来。
沈惊焉走了进去,林照也跟着下了车。
院子很大,但因为久无人打理,已经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只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还能勉强看出原来的样子,蜿蜒着通向那栋两层小楼的门口。
沈惊焉没有说话,只是沿着小路,一步步往里走。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萧索,和那个在沈家主宅里横着走的沈家少爷,判若两人。
林照跟在他身后,脚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到小楼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妈以前,最喜欢这里的常春藤。”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说,这东西生命力强,只要给它一点阳光和水,就能爬满整面墙,怎么也死不掉。”
林照的心,轻轻一颤。
“她还说,”他转回头,看着那扇斑驳的木门,像在自言自语,“人要是也能像常春藤就好了。”
说完,他用钥匙打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林照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盖着,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沈惊焉走到客厅中央,站着不动,仿佛在寻找什么。
林照没有打扰他,她走到窗边,试着拉开厚重的窗帘。
“哗啦——”
阳光猛地涌了进来,驱散了满室的昏暗。空气中,无数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
沈惊焉被光刺得眯了眯眼,他转过头,看着站在窗边、被阳光勾勒出金色轮廓的林照,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玩捉迷藏。”他慢慢走到一架盖着白布的钢琴前,伸出手,却没有揭开那块布,“我每次都藏在钢琴底下,她每次都假装找不到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会故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大声喊,‘惊焉,你再不出来,妈妈就把你的小熊饼干都吃掉咯’。”
“我那时候胆子小,一听这个就急了,自己从
他说着,嘴角也微微翘起,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化不开的悲伤。
林照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了,又酸又疼。
她走回车里,拿了那个保温壶,又走了回来。
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递到他面前。
“喝点吧,这里有点凉。”她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他此刻的情绪。
沈惊焉低头,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又抬头看了看她。
他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冰冷的手,有了一丝暖意。
他没有喝,只是捧着杯子,看着光束里飞舞的尘埃。
“姐姐。”
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林照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说,”他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脆弱,“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问题,像一把没有开刃的刀,钝钝地戳进了林照的心里。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向她寻求一个答案。
她的喉咙动了动,那些准备好的、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用她最习惯的方式,无比认真地回答:
“从数据的角度分析,你今年二十一岁,独立领导一个估值超过十亿的项目,拥有远超同龄人的资源和决策权。根据社会成功模型和投资回报率计算,‘没用’这个词,在任何维度上,都无法应用到你的身上。”
“所以,你的结论,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