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过奖了,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柳沁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她指了指旁边茶几上一个插着白玫瑰的水晶花瓶。
“那个花瓶,你帮我换一下水吧。”她吩咐道,语气随意得像在使唤一个普通女佣,“记得,水温要恒定在十五度。还有,玫瑰的刺要修剪干净,每一根都要。”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纯粹为了刁难和消磨人的任务。
“好的,夫人。”
林照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走到花瓶前。
戴上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玫瑰一枝一枝地拿出来。她没有用花艺剪,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非常小巧的、看起来像某种精密仪器的工具盒。
她打开盒子,用里面的小镊子和小刀,开始一根一根地,处理玫瑰茎上的小刺。
她的动作,专注,精准,冷静。
柳沁本来闭着眼,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但过了十分钟,她发现整个空间里,只有极细微的“咔嚓”声,林照甚至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这种极致的安静和专业,让她心里那点施虐的快感,荡然无存。
她忍不住又睁开了眼。
只见林照已经处理好了大半的玫瑰,每一枝都完美无瑕,被整齐地码放在一边。
“林管家,你对这些花花草草,还挺有研究?”柳沁没话找话。
“算不上有研究。”林照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我之前在给一家荷兰的鲜花供应链公司做咨询时,他们的品控标准,比这个还要高十倍。”
她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那家公司,去年被我们沈氏集团控股的子公司收购了。如果夫人您喜欢,我可以让那边,每天给您送来最新鲜,也是处理得最完美的鲜花。”
柳沁脸上的金色面膜,似乎都僵硬了。
林照这番话,轻描淡写,却像一把软刀子。
柳沁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她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团高级记忆棉上,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还被弹回来震麻了手。
“不必了。”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把撕掉了脸上的面膜,“我累了,你出去吧。”
“好的,夫人。”
林照将最后一枝玫瑰处理好,插回花瓶,然后将所有工具收好,对着柳沁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个表情。
走出东苑,林照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应付这种人,比写一份一百页的ppt还累。
她看了眼手机,二十三分钟。
还好,没超时。不然那个幼稚鬼,真有可能冲进来砸东西。
刚走到主楼的客厅,就看到沈惊焉瘫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好像在打游戏。
他眼皮都没抬,嘴里却问:“怎么样?那老女人没为难你吧?”
他装得若无其事,但林照注意到,他手机屏幕上,根本不是游戏界面,而是一个秒表,上面显示着“23分17秒”。
“没有。”她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只是让我换了瓶花。”
“就这?”沈惊焉终于放下手机,坐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叫你过去,就为了让你换瓶花?她怎么不让我去给她剪脚指甲?”
林照喝着水,差点被他这句话呛到。
“大概,是觉得我的审美比你好。”她难得地,回了一句玩笑。
沈惊焉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喝水而微微泛红的嘴唇,看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放到了桌上。
“姐姐。”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林照一愣。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擦过她的眼角。
“你看,我说了吧。”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叹息,“很累,还没什么意义。”
“下次,听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