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小小的我滑坐在镜子前,双手用力的揉搓着那头“洋气”的卷发。
那些甜蜜,那些痛苦,都成过去式?我那三个可爱的宝贝,那是我的命啊!今生再也见不到啦?
正当我悲戚的想象着这些,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孩童稚嫩的娇声,充满着安慰,
“主人,主人,别伤心,那些都是过去的虚妄。今生今世,你会拥有真正的幸福。”
是谁?是谁在那里说话?
我惊讶的站起身,抬头四处张望。
“别怕,主人,我是你的身体里自带的系统空间,我会帮助主人的,有人来啦……”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寻声望去。
父亲,是我最敬爱的父亲。
“华华,你怎么啦?你看起来状态不好。”
父亲一脸担忧的走近,挺立在我面前。
我望着十几年未见的父亲,如今的他三十出头,依然是我记忆中最完美的英俊男子。
“爸爸”,我立刻扑入父亲的怀抱。
爸爸,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哭着,哽咽着,我终于再次见到你,自从您上辈子病逝……
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浸湿了父亲的衣襟。
“怎么啦?华华,做噩梦了吗?别怕,爸爸在……梦都是假的……”
父亲一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顶,一手搂住我的肩膀。
我稀里哗啦的哭着,爸爸,爸爸,上一辈子,我的伤心眼泪已经为那个负心汉流干了。
现在的眼泪,是再次见到您的幸福泪水。
我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仰头望着高大英俊的父亲。
“爸爸,我做噩梦了,爸爸,我好想你!……呜呜呜!”
“傻孩子,爸爸不是天天都在你身边吗?”父亲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为我轻柔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就这样痴痴的望着他,“爸爸……”我再次抱紧父亲,把头挤入他的胸膛。
这是我前世最喜欢的胸膛,父亲经常把我搂在胸前,教我读书认字,教我阅读报刊杂志上的内容。
“华华,华华怎么哭啦?”
是妈妈,那个一直护着我爱着我的最亲爱的妈妈。
我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年轻时候的母亲。
白皙红润的瓜子脸,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妈妈真美!她美丽了一辈子。
母亲也蹲在我身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小脸。
一脸忧愁,“华华,做噩梦了吧!没事啊!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假的,别怕!”父亲低沉哑声安慰。
我渐渐停止了哭泣,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我一定要远离那个何志明。
我猛地点头,“嗯!”
父亲母亲展开笑颜,开心的笑了。
“傻孩子,现在还早,可以继续睡懒觉。过几天学校开学了,你就不能当懒虫了哦!”父亲说着,朝我的鼻梁轻点一下。
我破涕而笑,扑入父亲温暖的怀抱。
“爸爸,妈妈我还想继续睡觉……”
父亲把我抱上床,为我整理着被子,温柔的眼睛闪着光,“睡吧,华华,睡到自然醒。”
望着父母亲轻声关闭房门离去,我长长叹口气,又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
随着店门被推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打破了店铺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更多顾客陆续涌入,带着特有的轻松与购物热情。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那只冰冷得仿佛冻僵了的手连同手机一起塞进挎包深处,仿佛扔掉一块烫手的烙铁。
脸上迅速堆起熟练而标准的职业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脆悦耳:“欢迎光临,请随意看看!”
忙碌像一层喧嚣的幕布,暂时遮蔽了心底翻腾的暗涌。
我穿梭在衣架间,为顾客介绍款式、拿取尺码、计算折扣,动作麻利,应答如流。
身体的记忆在机械地执行着日常工作,大脑却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应付眼前的顾客,另一半却在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那段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聊天空白,以及孩子们描述的“漂亮阿姨”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身体里那根关于孩子的生物钟在提醒,我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投向白墙上那面简洁的圆钟。
时针,赫然指向“十一”。
像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我猛然回神。
孩子们十一点半放学!
刚才那段被刻意忽略的、沉重的时间感瞬间回归,带着一丝慌乱。
我迅速向还在挑选的顾客们表达了歉意,声音依旧保持平稳。
“抱歉各位,我得去接孩子放学了,店门暂时关闭一小会儿,大家下午两点后再来可以吗?”
顾客们理解地点头离开。
店铺再次安静下来,却比刚才的寂静更添了几分仓促和空洞。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挎包,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着,只想立刻锁门奔向学校。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锁舌,准备用力按下时,
叮铃铃……!叮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店铺的寂静,也像一把小锤子重重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冀,猛地停下关门的动作,迅速掏出手机。
是志明哥吧?
这个念头下意识地冒出来。也许是他忙完了?也许是他想解释早上的电话?
也许是他改变了主意,想回家吃饭,像往常一样发来“华华,想你了,今天中午想吃你做的……菜”?
那个熟悉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填满了具体菜名的句式,是无数个平凡中午的温暖注脚。
目光急切地投向亮起的屏幕,那刺眼的白光却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书。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来自“志明哥”的新信息,内容却简短、生硬得令人心寒:
“中午有事不回家吃了。”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没有对菜品的期待,更没有那句熟悉的“想你”。
只有冰冷的七个字,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向我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瞬间将其碾得粉碎。
我的手指死死捏着手机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心脏。
脸上的血色仿佛瞬间褪尽,连强撑着的职业笑容都彻底僵在脸上,嘴角的弧度凝固成一个无比难看的形状。
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咯噔”了一下,随即是巨大的、失重的下坠感。
那股从清晨就萦绕不散的寒意,此刻终于凝成了实质的冰棱,刺穿了所有试图自我安慰的伪装。
那句“中午有事”,像一句冰冷的咒语。
什么事?和谁?在哪里?是那个“阿雅或阿燕”吗?无数个尖锐的疑问在脑海中疯狂叫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时间却不允许我沉溺。墙上的时钟,秒针正无情地向前跳动。
孩子们还在等着!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呛得喉咙生疼。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眼底瞬间涌上的酸涩热意,我飞快地将手机塞回包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
“咔嚓”一声,用力锁上店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快得像在逃离什么。
系安全带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发动引擎,车子有些急躁地驶离了路边停车位,汇入车流。
去学校的路并不远,但此刻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车窗外的阳光明媚,街道两旁的树木绿意盎然,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可我的世界,却被那条冰冷的短信彻底笼罩在阴影里。
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志明哥昨夜的心不在焉、清晨的慌乱电话、孩子们描述的“漂亮阿姨”、聊天记录的空白,以及此刻这毫无温度的通知……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条短信:“中午有事”。
车子终于停在小学门口。放学的铃声恰好响起,孩子们像快乐的小鸟般涌出校门。
我推开车门,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在脸上重新挂上属于“妈妈”的温柔笑容。
“妈妈!”
皓宇和皓轩率先跑了过来,嘉慧紧随其后。
“宝贝们!”
我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连自己都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僵硬。
嘉慧敏感地靠近我,小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妈妈,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我的心又是一紧,赶紧别过脸,装作整理她的书包带子,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没有啦,宝贝,可能是刚才路上风吹的。快上车,我们回家吃饭。”
那句“我们回家吃饭”说出口,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讽刺和凄凉。
志明哥,他此刻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吃着什么样的午餐?
那条冰冷的短信,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我们看似平静的生活,也扎进了我强作镇定的表象之下。
我牵着孩子们的手走向车子,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正被冰冷的猜疑和受伤感,无声地、持续地侵蚀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后座上是孩子们叽叽喳喳分享着学校趣事的声音,像一首充满活力的背景音乐。
然而,我的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了眼前的道路和孩子们的欢笑,一头扎进了回忆与猜测的旋涡。
“难道…是她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带着一种迟来的、冰冷的顿悟。
昨天参加芝兰婚礼前,一切都还是那么正常。
志明哥依旧是那个体贴的丈夫、慈爱的父亲。
他帮我挑选参加婚礼的裙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三胞胎的趣事,甚至在出发前还给了我一个缠绵的吻。
一切的改变,都始于昨天下午!始于孩子们口中那个公园旁的“漂亮阿姨”!
那个能让一向沉稳、以家庭为重的志明哥,突然变得心不在焉、信息不回、电话慌乱、甚至打破日常回家吃饭习惯的女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撬开,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关于志明哥大学时代的零星片段,带着陈旧的灰尘涌了出来。
他确实提过,在大学里有过一个女朋友,交往时间似乎不短。
但每次提及,他的语气总是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感。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曾经这样说过,眼神飘忽,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甚至有一次,他酒后带着一丝自嘲和懊悔,含糊地提过:“她?不过是……当时误会你与王子豪谈恋爱,太痛苦了,随便找的一个人罢了……疗伤的工具而已。”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贬低和急于撇清的味道,仿佛那段关系对他毫无意义,那个女人更是无足轻重。
而我,也选择了相信,或者说,选择了不去深究。
我沉浸在他后来给予我的、全心全意的爱与呵护里。
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专注和欣赏,他对我事业的支持、对孩子们的宠爱,都让我笃信自己是他的唯一,是他的最终选择。
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在我的认知里,早已化成了一个模糊的、被志明哥亲手贴上“无关紧要”标签的影子,一个连名字都不值得记住的过客。
除了她,从未听说过还有其他女人能在他生命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
可如今,这个被定义为“无关紧要”、“临时女友”、“疗伤工具”的女人,仅仅是一次偶遇,就能让志明哥如此失态?
能让他在短短一天之内,从体贴的丈夫变成心不在焉、行踪成谜、甚至对我撒谎的陌生人?
能让那个一向对我需求旺盛的男人,在昨夜只草草“索取一次”,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疏离?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能造成的冲击!
一股混合着冰冷愤怒和被欺骗感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后座上嘉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声问:“妈妈,你生气了吗?”
我猛地回过神,从后视镜里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没有,宝贝,妈妈在想事情。”
车子驶入别墅区,熟悉的庭院映入眼帘,却再也带不回往日的温馨安宁。
停好车,牵着孩子们的手走进家门,动作机械而麻木。
心中那个念头却如同淬火的钢铁,越来越硬,越来越清晰,带着冰冷的决心:
今晚!
就在今晚!
我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能让志明哥如此反常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能让志明哥在多年后重逢,依旧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能让他轻易地动摇了我们看似坚不可摧的婚姻基石?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或者……他们之间,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我从未知晓、也绝不允许存在的秘密?!
那个被志明哥轻描淡写、被我刻意忽略的“前女友”形象,此刻在我心中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却又极具威胁性的、名为“阿雅或阿燕”的魅影。
她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而是带着锋利爪牙,悄然撕裂了我平静生活的入侵者。
安顿好孩子们,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计算着志明哥下班回家的时间。
每一个滴答声,都像是敲在我紧绷神经上的鼓点。
今晚,当那道门开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踏入这个家门时,我不再会是那个温顺的、被蒙在鼓里的妻子华华。
我必须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那个“漂亮阿姨”、关于他所有反常、关于我们婚姻真相的、不容敷衍的答案!
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我都必须面对。
猜疑的毒藤已经疯狂滋长,唯有真相,才能将其斩断,或者,让它彻底将我们吞噬。
那天,傍晚时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分的绒布,沉甸甸地覆盖下来。
这阴郁的天色,恰如其分地映照着我一整日晦暗不明、如同在迷雾中穿行的心情。
收拾好店铺的最后一件衣裳,按下卷帘门开关,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也像是在为这沉闷的一天画上一个生硬的句号。
就在我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灰暗时,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新的语音信息。
是志明哥!
我的心下意识地一紧,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不由自主的期待。
指尖有些迟疑地点开。
扬声器里立刻传出他熟悉的声音,语调似乎刻意拔高了些,带着一种努力营造的、甚至有些夸张的轻快和亲昵:
“华华!今晚想吃清蒸鲈鱼和红烧排骨,等我回家!”
那声音,那语气,那点菜的内容:清蒸鲈鱼(他最爱吃的清淡口味),红烧排骨(孩子们也喜欢的硬菜),都像极了无数个平凡傍晚的日常。
仿佛昨夜的心不在焉、今晨的慌乱电话、中午那条冰冷的短信、以及那个横亘在我们之间巨大的“漂亮阿姨”的阴影,都从未发生过。
他试图用这熟悉的配方,抹去一切异常,将生活强行拉回原有的轨道。
然而,这刻意的“正常”,此刻听起来却像一层薄脆的糖衣,包裹着内里可能早已变质的苦涩。
它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根冰冷的针,更深地刺入我早已绷紧的神经。
我靠在冰凉的车门上,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