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郡的海边,士匡望着北方的海平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海风拂动他的衣袂,带来咸湿的气息。
还在等元氏县的消息?士壹走到儿子身边,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士匡点点头:算日子,商队该到了。这次带队的是陈先生,他办事稳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你就这么确定,张羽会接受我们的投诚?
父亲,张太师是个聪明人。士匡的声音随着海风飘散,他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我们主动投诚,不仅能让他兵不血刃地拿下合浦,还能通过我们影响交州其他郡县。这样的好事,他怎么会拒绝?
正说着,一艘商船缓缓驶入港口。船帆上绣着陈家的标记,在夕阳下格外醒目。船靠岸后,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正是士壹的心腹陈先生。
主公,公子,张太师有回信。陈先生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竹筒,恭敬地递给士匡。
士匡接过竹筒,小心地打开,取出里面的绢布。他快速浏览后,脸上露出笑容:父亲,张太师答应,只要我们不与他对抗,便可保士家平安,而且...他顿了顿,许我们继续治理合浦,只要遵守他的新政即可。
士壹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的忧虑终于消散。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喃喃道:如此...也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马上的士兵滚鞍下马,气喘吁吁地喊道:主公,公子!交趾急报,二爷病倒了!听说已经三日不能下床,政务全部交由手下处理!
士壹和士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交州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时隔数年,当那面熟悉的、绣着狰狞黑龙的张字大纛,再次出现在元氏县南方的地平线上时,这座北方巨邑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阳光洒在浩大雄伟的城墙上,反射着历经风霜却愈发坚毅的光泽。
太师张羽端坐于名为“羽车壹号”的奢华座驾之内,透过车窗,望着视野尽头那不断放大的城池轮廓,心中感慨万千。
从当年北上平定幽州,到后来南下经略豫州,直至此番倾力南下,鏖战荆州,逼死刘表,全取荆襄……弹指间,已是数载春秋。
戎马倥偬,岁月如梭,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上一次安稳地躺在巨鹿侯府那张特制的大床上是何时了。
“元氏……终于回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更深处的、即将归巢的猛虎般的放松。
他想起了府内那数以百计、编号管理的夫人,想起了那些或许已经长大、或许他尚且对不上号的子女们。
纵然他心硬如铁,权谋似海,此处终究是他在这乱世中经营的,名为“家”的港湾。
不仅是他,身后绵延不绝的凯旋大军中,无论是策马而行的赵云、耿武、高顺等大将,还是乘车随行的郭嘉、贾诩等谋士,乃至那些徒步跋涉、风尘仆仆的普通士卒,眼中都闪烁着激动与期盼的光芒。
征战四方,马革裹尸,与家人团聚便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最朴素愿望。许多年轻的面孔,甚至从未见过自己出生后便分离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