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不能帮泥打以西巴尼亚人!绝对不能!”
迭戈看着李知涯以及周围神色各异的明国人,急切地解释:“之前在东番岛,打的是和兰人,也就算了。
毕竟窝们跟和兰也是敌国,冲突难免。
但是以西巴尼亚和窝佛郎机是关系很密切的邻邦!
窝的船悬挂着佛郎机旗帜,如果主动攻击以西巴尼亚人,这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外交纠纷!甚至战争!
窝和窝的船员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
李知涯望着他,又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聚拢过来、扒在缆绳上、表情复杂的佛郎机水手们。
他们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对卷入与以西巴尼亚人冲突的恐惧和抗拒。
李知涯心下了然:这无关道德,而是最现实的利益和立场问题。
于是不等迭戈结结巴巴地说完,他就点了点头。
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迭戈的肩膀,示意放宽心:“迭戈船长,我懂。你的难处我明白,你的立场我也尊重。”
他语气肯定地说道:“这次行动,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佛郎机人牵连进来,不会让你们直接面对以西巴尼亚人。
我李知涯做事,恩怨分明,不拖朋友下水。
但是你也要保证我们在正式抵达岷埠前的海上交通。”
迭戈闻言,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并立刻保证道:“谢谢泥的理解,李!泥是真正的朋友!船只随便泥们使用。不过……”
他也有自己的条件:“接下来窝们的武器和弹药,泥们不可以再碰。要用只能用自己的。”
李知涯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
少了佛郎机人的火力和人手支援,行动难度和风险会急剧增加。
但他也明白,现实中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跟人商量着来,哪怕是皇帝也一样。
能继续租用船队,保持海上机动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以。”李知涯爽快答应,“就用我们自己的家伙。一言为定。”
双方对视一眼,达成了新的共识。
之后,李知涯才重新转向那两名心一直悬着的落难侨民,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他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现在,说第三个条件。
岛上但凡有劳动能力的人,被救出后,每个月的所得所获,需上交一成三给堂口,充作‘偿恩公帑’。
这笔钱,一部分用来弥补此次救援行动的耗费,另一部分存入库中,以备后用。
如果这三个条件都能答应,我这就想法子救你们。
觉得我是趁火打劫的,现在就可以跳海游回去,绝不阻拦。”
两个侨民听了这第三个条件,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迟疑和犹豫,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李知涯将他们这细微的挣扎尽收眼底,冷哼一声:“怎么?在你们看来,命都快没了的情况下,也还是钱更重要吗?舍不得那点将来的身外之物?”
“非也!非也!恩公误会了!”一个侨民连忙摆手否认,急得额头冒汗。
他组织着语言解释道,“恩公肯出手,已是天大的恩情!
我们岂是那般不识好歹之人?只是……
只是觉得眼下连救援行动还八字没有一撇,生死未卜,恩公却都已开始展望、规划以后的事了……
这……这似乎有点……本末倒置?”
李知涯眼睛微微一眯,声音故意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冲劲:“展望?规划?哼!
那我问你,我现在说的前两个条件——
听我指挥、加入堂口——
是不是为了救人成功后能活下去、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