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垣反应过来,“你怀疑会有寻经者乱党前来搞破坏?”
宗万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以及抓获的零星乱党分子口供显示,这群寻经者乱党,极端仇视与业石相关的所有产业。
虽然他们过去的破坏手段在我们看来还十分低级拙劣,因而并未造成太大实质影响——
除了在松江黄浦江码头的那次。”
熊大垣好奇地接茬:“松江那次?具体怎么回事?”
他之前只是耳闻,并不清楚细节。
宗万煊面色一沉:“就是刚才提到的,以一个叫李知涯为首的乱党核心分子,勾结了一伙无法无天的佛朗机船队,里应外合,突袭了码头,杀人纵火,将那里掀了个底朝天,令巡防营伤亡不小。”
熊大垣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光天化日之下,攻打朝廷码头?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都不是乱党,这简直是反贼啊!”
宗万煊道:“所以圣上和朝廷才如此重视。
我担心的是,那些残存的乱党成员,或者受到他们蛊惑的宵小之辈,可能会模仿作案,动起你这蓬莱铸造局的主意。
毕竟这里可是囤积着大量即将交付水师的新式火炮和弹药。”
熊大垣闻言,胖脸唰地一下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他心存侥幸地试图宽慰自己,也宽慰宗万煊,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至于吧?
你是不是多虑了?
谁都知道,论造火器,最好的匠人和工坊都在两广。
我这儿……嘿嘿,不怕你笑话,次品率一直都挺高的,出的炮有的自己都能炸膛。
乱党……乱党不一定能瞧得上我这儿的货色吧?”
宗万煊摇摇头,语气严肃:“伯爷,凡事不能掉以轻心。
就好像当年天启爷那时候,谁又能料到,世代将门的佟家会突然投靠建奴?
谁又能想到,那些看似只知道赚钱的山西商人,会暗中给北虏当探子,把边军的布防图摸得一清二楚出去卖钱?”
熊大垣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有点来气了,胖手一拍桌子:“诶!宗副千户!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熊大垣通匪啊?”
他这一激动,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几颤。
宗万煊迅速衡量了一下双方这悬殊的体积和可能的力量对比,明智地选择了安抚。
连忙摆手笑道:“不敢不敢!伯爷您误会了!
小可绝无此意!
您是功臣之后,国之栋梁,怎会与乱党勾结?
我的意思是,您底下这成千上万的匠户、工役,人员繁杂,难保没有一两个被蛊惑或者与乱党有牵连的。
还有,平常与您这铸造局有生意往来、经常走动的那些富商巨贾,您也得留神,仔细甄别,防止他们暗中资敌,资助乱党。”
熊大垣还在气头上,闻言更是没好气,嘟囔道:“他们资助乱党,你们北镇抚司就去查他们呀!
给我派什么活?
我这儿是工部的铸造局,又不是你们锦衣卫的稽查所!”
宗万煊依旧客客气气,陪着笑脸:“伯爷息怒,息怒。
小可就是提醒您一声。
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您老人家也能及早察觉,及早防范,免得受了池鱼之殃不是?”
熊大垣不耐烦地摆摆手,像是要赶走苍蝇一样:“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让我帮你盯着点吗?有情况告诉你是吧?”
他斜眼看着宗万煊,“那要是有情况了我怎么通知你?飞鸽传书还是八百里加急?”
宗万煊面色不变,只微微颔首:“伯爷说笑了。我还会在蓬莱逗留一段时间,伯爷有事就差人去蓬莱府署找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走之前我也会留一些人下来负责传递消息,一样在府署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