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那么黑,就算要找的是个白人都很困难。”
李知涯被这种时候还不忘“幽默”一下的冷峻逗得轻咳了几声。
阿兰摆摆手,结束故事:“总之,不用为那个好几年前就失踪的黑人姑娘担心。
况且,对她而言,真正的危险恐怕不是野外的狮子鬣狗。
反倒是她自己村子里的同胞。”
李知涯不解地皱眉:“为什么?”
阿兰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陈述一个稀松平常的事实:“每逢旱季,由于猎不到羚羊,村里每周至少要吃掉一个老奶奶。
等老奶奶吃完了,就轮到小孩和年轻姑娘了。”
李知涯:“……”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
李知涯看着阿兰那张看似爽朗的脸,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世界看似绚烂、光怪陆离,可绝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一片阴翳。
“话说回来,李。”
阿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他搓了搓手,脸上又堆起商人特有的热络笑容:“你今天找我,除了叙旧,有没有考虑过从我这儿买点货物回去?
我这儿都是上好的香料,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李知涯知道他这是王婆卖瓜,摆摆手笑道:“你的生意我自然会照顾。不过在此之前……”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我想向你打听打听,你知不知道最近在岷埠搅得人心惶惶的‘维纳斯’刺客?”
阿兰咽了口唾沫,脖颈下意识往后一挺,像是被这个名字惊了一下。
他怔愣了一下,方才眼中透着真实的恐惧,低声道:“谁不知道啊?
这家伙专挑有钱有势的权贵杀。
说真的,我现在也很担心,他会不会哪天就盯上我?”
说着,他还惶惶不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刺客就藏在这堆满香料袋的角落。
李知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调侃道:“我猜应该不会。你嘛,是有点钱,但暂时还没有‘势’,算不上权贵。”
阿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自我安慰地抚了抚胸口:“你说的对!看来贱也有贱的好处。”
语气竟有几分庆幸。
李知涯忽又故作神秘,将声音压得更低:“其实……关于这维纳斯刺客的身份,我倒是有点想法。”
“你知道?”阿兰惊讶地瞪大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不、不,”李知涯忙纠正,“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猜测。”
阿兰喝了口茶,似乎想压压惊,示意道:“不妨讲讲。”
李知涯低声道:“我怀疑……可能是岷埠的龙头、那个叫‘龙王’的……”
阿兰一听就轻蔑地嗤笑一声,摆摆手:“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个倒霉龙王我倒是见过几次,就是一浮华不堪、外强中干的庸碌之辈!
他哪有那个胆子?”
“你先听我说完。”李知涯不疾不徐,“真正的刺客,首先要会伪装。
伪装的方向不外乎两种:一是不引人注目到几近透明,让你根本不会怀疑。
二嘛,就是反其道而行,浮夸到极端,让人下意识觉得‘就他这蠢样,怎么可能’?
龙王,恰恰符合后者。”
他顿了顿,观察着阿兰的表情,继续分析:“第二则是利害关系。
众所周知,岷埠的龙头就跟这南洋的季风一样,更迭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