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我想起一桩万历年间的旧案……”
宗万煊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过去的幽灵:“当初那天极教作乱,其教主边鸿影,就使得一手好‘助情香’。
不知勾了多少王公贵族落入她魔掌,套取了多少机密。
后来天极教被铲除,万历爷龙颜震怒,不仅将边鸿影处死,更是颁下严旨,彻底禁绝了这等‘助情香’。
并对天下所有进贡、市售的熏香之物,严加‘勘验’。
凡有可疑,立焚毁,涉事者重惩不贷。
惠王身为一大藩王,理应恪守朝廷法度,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忌讳?
他府上怎敢私藏这等违禁之物?
这熏香……
究竟从何而来?”
话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若真与“无为教”的邪术有关,那这江陵的水,可就深了。
先前太医院那“长生术”的阴霾尚未散去,此刻又添了一层诡谲。
镇抚司的公廨内,灯火摇曳。
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随着火苗微微晃动,仿佛有无形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沉默了片刻,冯有廉幽幽开口:“人都说惠王虽说喜好奢靡,讲究排场。
但在大节上,倒也拎得清轻重。
应当不至于明知故犯,私藏这等先帝明令禁止的助情熏香。
那么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很可能就出在这位王妃娘娘身上了。”
宗万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所以,你们暗中调查了?”
冯有廉摇头:“直接查王妃?
那多不合适,打草惊蛇不说,更是大不敬。
侯爷心思缜密,让我们先从别处着手——
查查惠王为何明明有如此一位美人守在家里,却偏要天天外出游猎,甚至……
有些避之不及的模样。”
宗万煊心里嘀咕:兴许是山珍海味吃多了,腻了呢?
当然,以他的城府,嘴上自然不会讲。
只问道:“哦?具体是什么缘由?”
冯有廉:“宗爷别急,听属下细细道来。”
他这一细说,连原本在旁边小房间里睡觉的崔卓华都被惊动了。
但听“吱呀”一声,里间小屋门开了条缝。
崔卓华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身上胡乱披着件棉袄当被子,探出半个身子。
连眼角的眼屎都没顾上揩,就迷迷糊糊地竖起耳朵。
显然是被外间这桩秘闻勾得睡意全无。
冯有廉瞥了他一眼,没在意,继续压低声音道:“我们多方打探,才知这惠王夫妇,起初也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甜蜜岁月。
据说新婚那时,二人真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王爷恨不得把王妃捧在手心里。
可后来不知怎的,王爷就慢慢开始疏远起了王妃。
先是歇在书房的次数多了,后面索性分了房。
再到如今,竟是成天带着大队随从在外游猎。
有时甚至连王府大门都不愿踏入,宁愿宿在城外的别院。”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关键:“经过更深入的查访,才隐约摸到点边,这缘由,竟似乎和王妃娘娘的过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