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
裴喜君一眼就看到了倚在树上、气息奄奄的卢凌风,脸色骤变,提着裙摆就扑了过去,裙摆被地上的碎石划破了都没察觉。
她蹲在卢凌风身边,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擦去唇角的血迹,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怎么样?鸡师公!快!快救救他!”
费鸡师也紧随其后,背着的药箱“咚”地砸在地上,他从里面掏出银针和伤药,手指麻利地为卢凌风施针,嘴里还嘟囔着:“小兔崽子,命比谁都硬,偏偏总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银针刺入穴位的瞬间,卢凌风闷哼一声,脸色竟缓和了些许。
樱桃则是二话不说,拔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直逼白泽山人。
“伤我同伴,拿命来!”
她身形如柳絮般飘忽,剑招却狠辣刁钻,显然是动了真怒。
白泽山人怒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淬了毒的桃木剑迎了上去。他的剑法杂乱无章,却招招往要害上招呼,显然是豁出去了。
两人刀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樱桃的裙摆被剑风扫破,剑光却愈发凌厉。
苏无忧则走到苏无名身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末了还补充一句:“那白泽山人的妻子阿梓擅长用毒针,让嫂子小心。”
“我男人,你也敢伤?!”
阿梓见白泽山人被樱桃一剑划伤胳膊,顿时红了眼,从袖中摸出一把淬毒的银针,扬手就朝樱桃射去。
那些银针细如牛毛,在空中几乎看不见轨迹,针尖泛着幽绿的光,显然是喂了剧毒。
“小心暗器!”
苏无名在一旁高声提醒,樱桃却嘴角一勾,冷笑一声:“玩暗器?我是你祖宗!”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数枚飞针破空而出,飞针薄如蝉翼,速度竟比阿梓的暗器快上三分。
只听“噗噗”几声,柳叶镖精准地刺入阿梓的眉心、咽喉和心口,阿梓脸上的狠戾还没褪去,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瞪得滚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娘!”
火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胸口的血窟窿里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可他刚撑起上半身,就被冲上来的衙役一刀刺穿了胸膛,那名衙役显然是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破了胆,手都在抖,这一刀捅得歪歪扭扭,却足够致命。
火晶的头重重砸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苏无忧那双冰冷的眼睛。
李奈儿看着师兄师姐接连惨死,再想到自己沦为棋子的命运,心若死灰。她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自己的脖颈,眼中满是绝望。
“我李奈儿一生为了上官昭容复仇,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与其被李隆基的人抓去凌迟,不如一死了之!”
“想死?没那么容易。”
苏无忧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屈指一弹,正中她手腕的麻筋。
佩剑“哐当”一声落地,李奈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捕快死死按住,反手铐上了铁链。她挣扎着,哭喊着,声音凄厉,却只换来苏无忧一个冷漠的眼神。
白泽山人见妻儿皆亡,自己已是穷途末路,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敖天!出来!让这些人都给我们陪葬!”
吼声未落,道观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兽吼,那声音像是无数猛兽在嘶吼,震得屋顶的瓦片都簌簌往下掉。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撞破院墙,狂奔而出——那兽身形似虎,却长着一对分叉的鹿角,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有巴掌大小,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光芒,嘴角淌着涎水,滴在地上的石板上,竟冒出阵阵白烟,显然是带有剧毒。这哪里是什么祥瑞白泽,分明是一头凶兽!
“这畜生喜食干尸,残暴无比!”苏无忧沉声喝道,顺手将身边的裴喜君往费鸡师身后推了推。
衙役们哪里见过这般凶猛的野兽,顿时慌了神,纷纷后退,手里的刀枪都在打颤。敖天猛地扑上前,一口就将一名跑得最慢的衙役撕成了两半。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得它更加狂暴,又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山道尽头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只见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竟是千牛卫的军士!他们手持长矛弓弩,腰间挂着特制的捕兽网,阵形严整,显然是早有准备。为首的校尉看到苏无忧,立刻单膝跪地:“大将军!末将奉令前来支援!”
更让人惊奇的是,他们手中还提着一串串腊肉,腊肉上涂抹着一层暗红色的酱料,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是掺了‘醉仙散’的腊肉,专门用来对付这畜生的!”领头的千牛卫校尉高声喊道,“此药能让猛兽四肢无力,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
话音刚落,数名军士便将腊肉远远地扔向敖天。敖天果然被腊肉的香气吸引,鼻子嗅了嗅,猛地扑过去,一口就将腊肉吞了下去。
没过多久,它的动作就变得迟缓起来,眼神也开始涣散,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千牛卫们趁机一拥而上,用捕兽网将它死死困住,又用碗口粗的铁链锁住了它的四肢。
敖天挣扎着,发出一声声不甘的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制服。
“这根本不是什么瑞兽白泽!”一名随军的学士上前一步,高举着手中的古籍,高声说道,“此兽名为敖天,乃是上古恶兽,喜食人肉,只有天下大乱之时才会现世!《山海经》有云:‘敖天出,四海裂,苍生劫’!”
丁恒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打着“李隆基乃明君,故白泽显圣”的旗号,如今却被拆穿是恶兽敖天,这岂不是坐实了“李隆基执政,天下将乱”的传言?
这对李隆基的名声,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想起临行前李隆基的嘱托:“若能借白泽之事稳固民心,孤便给你记头功。”如今功没拿到,怕是要掉脑袋了!
他猛地抬头,想要开口斥责苏无忧算计太深,却对上了苏无忧那双冰冷的眸子。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浓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