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与樱桃将红药带回了雍州府,而在这之前,孟不疑却已经去了雍州府自首,言明是自己杀了张三。
听到消息的苏无忧也去了雍州府看热闹,连带着喜君,多宝,费鸡师也跟了过去。
几人一到就见孟不疑与红药在争先认罪,苏无名与卢凌风在一边一脸的复杂,这个时候,苏无名已经搞清楚了一切。
随着他的徐徐道来,众人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也让众人更加感触。
雍州府衙,苏无名负手立于公案之侧,青衫磊落,眉眼间带着几分勘破迷局的沉静。
卢凌风按剑站在他身旁,面色冷峻如霜,腰间的佩剑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裴喜君一身素裙,安静地立在偏廊下,手中攥着一方绣帕,眼神里满是关切。
费鸡师晃着酒葫芦,倚着廊柱,半眯着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苏无忧则拉着自己那虎头虎脑的书童多宝,两人踮着脚尖扒着廊柱,少年郎眉眼俊朗,透着一股灵气。
熊千年坐在公案之后,狠狠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堂下孟不疑、红药,尔等既已主动投案,便当将杀害张三、明石之事从实招来!切勿有半句隐瞒,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惊堂木的脆响震得廊下的多宝身子一颤,下意识往苏无忧身后躲了躲,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苏无忧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道:“怕什么?好好看着,学着点断案的门道,将来也好帮我分忧。”
多宝点了点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住往堂中瞟。
孟不疑膝行半步,脊背挺得笔直,正要开口陈词,却被苏无名抬手轻轻拦下。
苏无名缓步走到堂中,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孟不疑与红药身上,声音沉稳如古寺钟声。
缓缓道:“熊长史且慢。此案曲折离奇,横跨十九载光阴,牵涉滔天血海深仇,绝非二人一言半语便能道尽始末。
依下官之见,不妨先由我将张三之死的来龙去脉说与众人听,再由二位细细自诉过往冤屈,如此方能还此案一个清清楚楚的全貌。”
熊千年本就对这桩牵扯甚广的案子头疼不已,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不迭:“苏无名你所言极是!你深通断案之道,便先说说吧!”
苏无名颔首应下,转身面向众人,目光悠远,似是穿透了这府衙的青砖墙壁,望见了那日孟家小院里的惊魂一幕。
“诸位可知,那横行乡里、恶贯满盈的张三,究竟是如何死的?”
他话音刚落,偏廊下的裴喜君便忍不住踮起脚尖,脆生生地高声道:“兄长!我听衙役说,红药曾找过一个叫阿酱的寄居郎,想让他去杀张三,难不成张三不是被那阿酱杀的?”
站在一旁的费鸡师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烈酒,打了个浓烈的酒嗝,撇嘴道:“那阿酱我前些日子在西市见过,瘦得跟根风干的芦柴棒似的,手无缚鸡之力,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动张三那等凶神恶煞的泼皮无赖。依我看,张三的死,定有蹊跷!”
裴喜君柔声附和,一双秀眉微微蹙起:“鸡师公说得极是。张三在长安城外欺男霸女多年,仇家虽多,可谁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取他性命,还能让他死得悄无声息,连半点动静都没闹出来?”
多宝也从苏无忧身后探出脑袋,小手捂着嘴,小声嘟囔:“我听隔壁的王阿爷说,张三死的时候浑身发紫,七窍流血,跟中了剧毒似的……”
苏无名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孟不疑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义妹、鸡师公所言皆有道理。
红药的确曾雇佣寄居郎阿酱刺杀张三,只可惜那阿酱实在是个不济事的,几番出手,竟连张三的衣角都没碰到,反倒被张三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跪地求饶。”
“而张三真正的死因,既非死于仇杀,也非死于雇凶,而是他自己揣着一肚子的歹毒心肠,硬生生一头撞进了鬼门关!”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廊下的多宝惊得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形,小手都忘了捂嘴。
裴喜君更是瞪大了眼睛,追问:“自己撞进鬼门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张三自己寻了短见?”
“非也。”苏无名摇了摇头,继续道,“此事,还要从一条蛇说起。孟不疑,你费尽心思,托了无数关系,寻来的那一条一品紫蛇。”
孟不疑身子猛地一颤,抬眼看向苏无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唇翕动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苏先生……此事隐秘至极,你……你竟连这等细节也查得一清二楚?”
“我查案,向来喜欢追根究底,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苏无名淡淡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勘破迷局的了然,“张三的尸身被衙役发现时,是在你孟家东厢房的旧木柜里,浑身青紫发黑,七窍之中淌出的污血已然凝固,肌肤之上,还有两处极细极浅的齿痕。”
“起初,本官与卢将军都以为,是有人将张三毒杀之后,再藏尸于柜中,伪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
可后来,本官请费鸡师查验那齿痕,才发现那齿痕小巧锐利,绝非寻常毒蛇所有,乃是天下至毒之物——一品紫蛇的齿印。”
“此蛇产自岭南瘴疠之地,其毒无色无味,一旦入体,半个时辰之内便能取人性命,且死后浑身青紫,与张三的死状分毫不差。”
费鸡师闻言,晃了晃酒葫芦,点头道:“不错!那一品紫蛇的毒,霸道得很,老夫早年行医时,曾见过一个被此蛇咬伤的樵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浑身僵硬,七窍流血而亡,死状与张三一般无二!”
苏无名继续道:“本官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才发现,那木柜,正是你孟不疑特意为藏匿一品紫蛇所准备的。
你将那蛇养在柜中,喂以生肉鲜血,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派上用场。可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张三会在那一夜,突然闯入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