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诗收起其中两瓶道:
“那就,少送一点。走,随我去送礼。”
她将剩下的玉瓶扔给兰挽,背着手大踏步出了院子。
冬日的风寒冷又猛烈。除了在院子里玩耍的风起雨落不时缩一下脖颈,柳诗诗和雁归丝毫不为所困。
柳诗诗停在飞冒的院子前道:
“就从这开始吧。”
她推开门进了屋子,院子里只有两个护卫站岗。这几日似乎印府的守备变得没那么严密,人数大为削减,仆从也慢慢恢复正常出入。
飞冒按理说,应有小厮丫鬟在侧,但除了这两个护卫,却看不见其他人。
进了屋子,柳诗诗在卧房里找到了飞冒,他似乎病得比之前更厉害了。两只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新毒随解,旧毒到底坏了他的根底。
“这几日,你可想明白了?”
柳诗诗踢了张凳子到床边,自顾自地坐下了。
“想明白了……咳咳咳……”
“想明白,就该表态了。”
飞冒猛地咳嗽了一阵,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朝胸口拉了拉。
“自然是为家主马首是瞻,我也做不了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可。”
“谁问你这个了?”
柳诗诗叉着手说道:
“你究竟为何投靠印夫人?要长生,还是要别的什么?若是一心求死,也可帮你一把。”
飞冒扭过头盯着柳诗诗:
“你是想问我此生还有什么遗憾?”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更重要的是:你这条命,能做的事情不多,光脚不怕穿鞋的。给你一点事做,才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飞冒自嘲地笑了一声:
“原来是为了他来斩草除根的。”
“错!”柳诗诗伸出手指,“我是来,与人为善的!心中有什么执念,尽可说来听听。万一我就有法子呢?”
飞冒咳了几声,重新打量了一遍当初压根没注意过的女子,满脸写着‘就凭你?’。
柳诗诗并不与他一般见识:
“你要想说就说,不想说,我还赶着去下一家呢。”
飞冒想到这段时间,家中无人问津,自身体有恙之后,一直活得像个边缘人物。印夫人明面上对他关怀备至,但每一个身体病痛难以入眠的夜晚,他还是感觉到无尽的孤寂。为什么要帮印夫人?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不甘于如此透明,也许是想着自己不好,谁也别想好,又或许是嫉妒,总之,他一辈子就这样了。却还是最大的哥哥。长兄如父,怕是做不到,不被当作累赘被人不待见,就不错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家中受宠的唯一的孩子。母亲也曾一一教导商场的规矩,父亲也曾用筷子沾过酒喂他喝。
后来,有了飞天,再有了飞凉。
他就再也不是孩子,而是长兄。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想它做什么?
“想,睡个好觉。”他缓缓说道。“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夜里肺腑时而抽痛,总是半夜惊醒,又难以入睡。想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好说!”柳诗诗打了个响指,兰挽走上前递过一瓶兽丹液:“每日一口,不可多不可少。待七日后一瓶喝完,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