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是基督徒

《基督徒伏尔泰；证据取自其着作》。巴黎，1820年，12开本。

如果伏尔泰都未能成功地证明自己是一位坚定的有神论者和坚定的反启示论者，那么还有谁能在任何问题上成功地证明自己是这样或那样的人呢？通过偶尔混淆有神论与基督教；通过利用那些频繁出现、且常常是其讽刺作品中最精彩反讽的、形式上依附罗马教会的措辞；通过引用他的道德观（这无疑是基督教的，尽管常被归因于婆罗门教）；等等——作者在他的悖论面前，在那些只知道他所告诉他们的信息的人眼中，制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案例。如果他说伏尔泰（除了对文人之外，对全人类而言）比他本人所知的更像一个基督徒，我本人是会同意他的。

基督徒！这个词在所谓的基督教国家里，已经退化成了的同义词。所以我们有鹦鹉咒骂起来活像个基督徒，还有两条狗彼此憎恨得就像基督徒一样。上个世纪那位爱尔兰决斗者（考虑到其历史{249}以及拥有此姓名的体面人士，其名可免），在（1786年6月12日）即将为其最后一次残忍谋杀付出代价时，绳索断了，罪犯爬起来喊道：他——的，郡长先生，你该为自己感到羞耻！这绳子连条狗都吊不死，更别说吊死一个基督徒了！但这类事情远非最糟糕的堕落。对于一个被惯用法如此玷污的词语，最好要知道有一种摆脱它的方法，而无须背弃《新约》。我想任何人都可以为自己主张——我有时听到有人为此争辩——宗教中使用的任何《新约》词语，其意义都不应超出《新约》本身的范围。若此点成立，问题就解决了。基督徒一词出现了三次，在《新约》中从未被承认是圈内人自称，而总是被圈外人用作蔑称。例如，深谙犹太文学、并与约瑟夫斯有通信往来的希律·亚基帕对保罗说（《使徒行传》26:28）：你想稍微一劝，便叫我作（我和国家宗教的其他追随者所蔑视的，冠以此名的）基督徒啊。又如（《使徒行传》11:26），门徒（他们如此自称）在安提阿首次被（周围的异教徒）称为基督徒。第三次（《彼得前书》4:16），你们中间却不可有人……若为作基督徒（如同施加苦难的异教徒所称呼的那样）而受苦，总不要羞耻。这就是说，在整个《新约》中，没有任何一个门徒曾自称为基督徒，或从自己的立场以此名称呼另一个门徒；因此，当今的门徒若不喜欢基督徒行为给这个词带来的联想，也无需以此名自称。

龙斯基论经度问题

《.赫内·龙斯基致英国经度局关于数学现状、其改革、{250}以及新天体力学的陈述，提供经度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570}伦敦，1820年，8开本。

龙斯基先生{571}是七部数学四开本着作的作者，显示出极强的概括能力。他也深谙先验哲学{572}，对了如指掌。然而，所有这些知识都因一种信念而变得无用，即他坚信自己已远超全世界，并多次暗示若不预付报酬，便不会显现。他是一个极端化程度最高的人。有时，他让人们从以下式子中看到所有可能的数学：

F_x_=A_{0}[oga]{0}+A{1}[oga]{1}+A{2}[oga]{2}+A{3}[oga]_{3}+&c.

对此他并未解释，尽管在他的四开本着作中确有含义。另一次，他提出通过一种形式的625个独立方程和另一种形式的125个独立方程来一般性地求解{573}五次方程。我在剑桥时得到的第一份独立的（来自任何学报的）论文，就是（1819年）对埃万杰利斯塔·托里亚诺提交给里斯本科学院的这个所谓解法的驳斥。我不敢说我读懂了。上面提到的那本小册子是对现代数学家的总体攻击，特别是针对经度局和杨博士{574}。

米尔纳博士的悖论

1820年。这一年，剑桥大学女王学院院长艾萨克·米尔纳博士{575}去世，他属于理性悖论者一类。我以此名称涵盖所有那些在私人生活及关乎自身的事务中，我行我素、顺应己见，无论他人如何看待他们的人。这些人会将物品用于完全非设计初衷的用途，令其合群的朋友们大为苦恼和厌恶。我本人即属此类，甚至可以写一本小册子，列举我因不按常理出牌而招致严厉指责的种种事例。且举我的两桩：我拿了一个那种带穹顶盖子的黄油碟，穹顶上有孔，不用时可将穹顶向内翻转，以免意外碰翻。我将穹顶向内翻转，在碟子里装满水，并在穹顶里放了一块海绵：孔洞让海绵吸满水，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始终湿润的擦笔布，其价值远超其价格五倍。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玩意儿是用来装黄油的。你总是搞些稀奇古怪的名堂！我买了一把铅梳，本意是用来染发的，据推测铅的接触会产生这种效果。我并未尝试染发：但我把梳子分成两半，将密齿部分与另一部分分开；这样我就有了两台划线器。铅能在纸上留下痕迹，用其中一台的末端沿着尺子划，我一次就能划出二十条线，完全适合书写。我觉得我向一位朋友解释这个用法时，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纸上的铅线怎么能染头发。

但米尔纳博士比我更甚。他需要一把适合他体形的椅子，他蔑视舆论到了惊人的程度。{252}他在一把木椅上铺了一大块厚厚的油灰，然后坐上去，直到油灰印下了他臀部形状的阴模。他把这个模子交给木匠，让木匠用木头仿制出来。如今认识他的人已寥寥无几，其中一位——我的朋友佩罗内·汤普森将军{576}——证实了木椅的存在，米尔纳本人曾给他看过；但他不能保证材料是油灰，这是我在剑桥听到的说法；威廉·弗伦德{577}也记得此事。或许这位博士像王室一样，用了绿色火漆来拓印他的大印；但他肯定采用了某种柔软的材料；而且他觉得这把木制仿品非常舒适。

[插图]

同一位先生也为米尔纳的灯作证：但这盏灯里有可见的成分；庸众却看不出椅子构造中的科学。一个空心的半圆柱体（但并非圆弧形曲线）绕轴旋转。其曲线是根据这样的定律计算的：无论灯内油量多少，平衡位置恰好使油面升至圆柱体边缘，边缘处放置了一小段灯芯。随着灯芯消耗灯油，圆柱体绕轴缓慢旋转，以保持油面始终接触灯芯。

伟大的发现总是被人嘲笑；但这嘲笑往往并非出于怀疑；而是一种将自卑感扭曲为优越感的方式，或是在嘲笑者与其自卑感之间插入的一种对优越感的模仿。有两个人{253}在交谈中一致认为，常常很讨厌的是，想找张小纸片给书签个页却找不到，桌上的每一张纸片肯定都写着不能丢弃的内容。我非常平静地说，我总是备有一批预先裁好的书签，并有合适的地方存放它们；我的读者们能读到我的许多轶事，都得益于这个荒谬的习惯。我那两位交谈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什么呢？怀疑是说不通的；而且我采取措施避免他们都知道的不便，这本身并无任何愚蠢之处。在这件事上，我显然比他们高明，于是他们就嘲笑我。上一位那位以思维迟钝闻名的王室公爵则坦率得多。他骑马时说：雨水飘进我嘴里了。侍从官说：殿下何不把嘴闭上？公爵照做了，而且按理他本该对建议者哈哈大笑；但他没有，只是平静地说：现在不飘进来了。

赫尔巴特的数学心理学

《论注意力的度量及其首要原因》。J.F.赫尔巴特着。{578}柯尼斯堡，1822年，4开本。

这位着名的哲学家主张应将数学应用于心理学，并在1822年另有一篇独立论文发表：因此，上文提到的这篇似乎是他就此议题的挑战书。该文探讨的是注意力，我认为它很难支撑赫尔巴特的论点。作为其公式的一个示例，设t为开始思考后所经过的时间，[beta]为个体感知强度的总和，[phi]为其精神力量的总和，z为在时间t内注意力赋予某个观念的力量。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