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那片重新归于平静的虚空，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青璃作为秘境守护者冷冰冰的模样——那时她的灵力波动像精准的仪器，此刻残留的灵力痕迹却带着鲜活的温度，像初春融化的溪涧。

该我了。玄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换了件干净的月白长袍，发簪重新别好，腰间挂着一串用灵金晶串成的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清响，我留下。她指了指脚下正在愈合的地脉裂隙，实验框架崩解时，灵脉被抽走了三成灵气，十二处主脉出现断层。

你说过，化学反应需要稳定的环境才能正向进行......这新生的世界，也需要人稳住反应条件

沈辰望着她腰间的铃铛——那是用方才地脉里浮出的灵金晶现串的，每颗晶体都带着自然生长的棱面，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你......不恨了？他想起玄璃曾是玄冥宗叛徒，被正道追杀时说过这世界不过是高等修士的玩物，此刻她眼里却没有怨恨，只有某种沉淀后的温柔。

恨过。玄璃伸手接住一片飘来的灵苔，看它在掌心化作荧光消散，但当我看见那株三变草时突然明白——被设定好的仇恨，和被设定好的命运一样，都是实验框架的产物。

现在框架崩了......她抬头看向沈辰，眼里有敬意在流动，我想试试，用自己的手，守护你给的自由。

风突然大了些。

沈辰望着玄璃走向地脉裂隙的背影，看她蹲下身，将灵力化作细网般的光带，轻轻托住正在渗出的灵脉水——那动作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幼兽。

他摸了摸胸前的法则碎片，碎片的震颤不知何时变成了规律的起伏，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自由之门再次浮现时，门内的星光比之前更盛。

沈辰能清晰到门后的变量之海：无数半透明的法则线在虚空中交织，每条线都在分裂、融合、重组，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观察过的量子云。

他回头望向玄天大陆的方向——天火峰的轰鸣已经平息，山脚下的外门演武场里，有弟子举着剑站在三变草前惊叹；灵脉边上，几个药童正捧着新长出的灵草欢呼；更远的地方，他看见自己曾住过的破草屋，此刻屋顶爬满了灵藤，在风里摇晃出绿色的波浪。

我曾是被观测的变量。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卷向大陆深处，现在......我要成为观测者。

迈出第一步时，脚底下的触感像踩进了流动的星砂。

门内的风裹着陌生的法则气息扑面而来，沈辰听见自己灵力运转的声音——不再是从前被框架限制的单一频率，而是像复杂的和弦，每个音阶都在探索新的可能。

他回头，看见玄天大陆在身后逐渐缩小，变成一颗蓝色的明珠，表面流转着金色的法则光纹——那是它自行演化的轨迹。

沈辰......

模糊的呼唤从变量之海深处传来。

他脚步一顿，眯眼望向远方。

那里有一道身影正在星云中浮现，轮廓被法则光带缠绕，看不清面容，却让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像前世实验室里，第一次看见自己推导的化学方程式在现实中完美呈现时的震颤。

门扉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沈辰摸了摸胸前的法则碎片。

碎片的震颤突然变得急促，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低头，看见碎片表面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文字——那是用元素符号写成的跃迁反应炉，字迹边缘泛着微光，像在等待被点燃的引信。

变量之海的风卷着星芒掠过他的发梢。

沈辰望着远方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唇角扬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