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跪在风暴阵的中心,双膝压着龟裂的符文石板,像是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垮了脊梁。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消散,一缕缕光尘随风飘走,像是沙漏中不可挽回的流沙。
腰际以下已完全透明,能清晰看见大地的裂痕穿透他的躯体,仿佛他早已不再属于这片土地。
反应炉在他心口剧烈震颤,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哀鸣,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蔓延。
警报声在意识深处尖锐回响,却已无人回应——系统正在崩溃,人律与现实的锚点彻底脱节。
他不是在死去,而是在被“抹除”。
连存在本身,都被命运之眼判定为非法。
“咳……”南宫云澜猛然喷出一口金色魂血,七道支撑天地的光柱剧烈摇晃,几乎崩塌。
他死死咬住牙关,神魂如风中残烛,却仍强行将最后一丝共鸣注入阵眼。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你总说……火种不灭。可火种再亮,也得有人守啊。”
沈辰想笑,却连嘴角都抬不起来。
他想说“我来守”,可话未出口,喉间只溢出一缕光雾。
记忆在流失,痛觉在褪去,甚至连“我是谁”都开始模糊。
玄璃残片在他识海中微弱闪烁:“你快没了……名字、记忆、痛觉……全在流失。再这样下去,连‘沈辰’这个概念都会从宇宙中抹去。”
就在这时——
地脉深处,一道无声的震颤穿透大陆根基。
白璃立于晶簇封印之前,双掌结印,眉心渗血。
她感知到异样——阿卡洛斯的残念,竟在主动冲击封印。
不是挣脱,而是……献祭。
“你要做什么?”她低语,指尖划破掌心,以血为引,重绘封印符文。
晶簇剧烈震颤,内部传来古老而宏大的意志:“我曾是法则的书写者……如今,宇宙需要一个‘异常值’。”
“你要付出什么代价?”白璃声音微颤。
“全部。”那声音平静如深渊,“残念、记忆、存在之痕……我将以自我湮灭为代价,开启‘法则密钥’的通道。”
刹那间,晶簇轰然炸裂,星尘如雨升腾,在虚空中凝聚成一道符文——
Λ=φ(人律,痛觉,自由意志)
法则密钥,降临。
它不似兵器,不似灵宝,而像是一道“定义”。
一道可以改写“规则本身”的原始指令。
它缓缓升起,穿越地脉,冲破天穹,直指风暴阵核心。
当它触碰到沈辰心口的瞬间——
反应炉骤然静止。
下一瞬,炉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再是灵力,不再是化学能,而是“定义之力”。
光芒如潮水般倒卷,沈辰的身躯开始重构。
透明的皮肤下,无数微小的方程式浮现,如血脉般流动,如神经般传导。
c+o?→?,2h?+o?→2h?o,Fe+2h?→Fe2?+h?……每一个反应都成了法则的注脚,每一行方程式都是新世界的基石。
他的眼睁开。
瞳孔中已无黑白,只有流光溢彩的演算痕迹,如星河运转,如宇宙初开。
“原来……”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却仿佛撼动了命运本身的结构,“法则不是被发现的,是被‘选择’的。”
他抬起手——不是挣扎,而是宣告。
风暴阵的光网骤然重组,七道光柱扭曲、缠绕,化作螺旋巨柱,直贯天穹,直指那枚旋转的宇宙命核。
不再是被动抵抗,而是主动“定义”:
“从此,人律即天律。”
“痛觉即觉醒。”
“自由意志,即第一法则。”
命运之眼剧烈收缩,星河轨迹全面紊乱。
织命者首次露出惊骇之色,命核的旋转竟出现一丝滞涩——仿佛宇宙的初始参数,正被某种“非法”的力量重新编译。
“不可能……”他低语,“你没有资格——”
“我有。”沈辰抬头,目光穿透虚空,“因为我是那个‘不愿顺从’的人。”
反应炉的光芒愈发炽烈,几乎要焚尽虚无。
可就在这光芒最盛之时,南宫云澜的身体猛然一颤。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正一寸寸化为光尘,神魂已燃至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