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密密麻麻没有喘息的缝隙。

那些画面里的人是他好像又不是他，他所经历的像是真实又没有那么真实，虞岁宁闭着眼浑身肌肉紧绷，他一刹那间灵魂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安心的实地感。

他开始迷茫自己到底是谁，那些画面里长的各不相同的人又是谁？

哪一个故事是他的，那一段人生是属于他自己的？

或者说，他本身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他真的是活人吗？正常的、拥有七情六欲的活人。

太疼了。

“连接失败，正在排查故障，系统将在排查故障后再次尝试与宿主连接。”

虞岁宁倒在草地上，疼到极致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那些海量的碎片里，一个最平平无奇的画面忽然飞速闪过被他奇迹地捕捉。

他朝虚空伸长胳膊，本能般去够向那个人对他张开的手掌。

“温哥，温故……温故……”

画面如镜花水月消散，他几乎是无法自拔地陷入了绝望。

温故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虞岁宁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岁岁，你终于醒了。”

虞岁宁再睁眼时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程寄元担忧地把他扶起来，“你真的没事吗？最近你好像总是心神不宁，这次更是晕倒在地上，是不是头疼的厉害？”

他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人，飘荡的灵魂好像才踩到了实地。

“先生，如果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怎么办？”

程寄元一愣，随即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柔声道：“你不用怀疑自己，你是人，有喜怒哀乐的人，是我爱的人。”

趴在他怀里的人闷闷地应了一声，两只手抱着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样才好了，他抱着人静静地拍着，等到过了很久，他低声问：“岁岁，告诉我温哥是谁好吗？你在昏迷的期间一直都在喊这个称呼。我也不愿意逼你，可你叫他的时候太依恋了，所以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对不对？”

他不想怀疑岁宁爱他，但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容不下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如果岁宁爱他，那这个温哥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岁宁念念不忘的是温哥，那他程寄元又算什么？

他想知道岁宁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他不想要一份不明不白的恋情。

当初岁宁没有原由地靠近他来到他身边，这份好感这么突如其来，有没有可能岁宁只是把他当成了那个人的替身，因为他像那个忘不了的人，所以才爱的这么轻易。

程寄元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一份感情这样对恋人妄加揣测，这很不对，可他控制不住。

感情这种东西，你只能确保自己心之所向而无法左右他人，不是吗？

“我不知道，”虞岁宁茫然地捂住心口，“我真的不知道，越到后面我只要一想起他我就好难过。先生，对不起，我很确认自己喜欢你，可是对于那个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感情去界定。”

他也很想知道，温哥到底是谁呢？他对程寄元一见倾心不顾一切也要靠近到底又是为什么？

偶尔他会把程寄元和温哥这两个独立的人混淆，难道他真的是因为温哥才喜欢上了相似的程寄元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很渣，他配不上程寄元全心全意的爱。

那道在脑子里响起的声音是什么？他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他是谁？温哥是谁？那些截然不同的人生又是谁的？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仿生人不会流汗不会流泪也不会流血，但他会痉挛会颤抖。

程寄元终究不忍心让他受苦，叹息道：“好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不要强求。岁岁，我给你时间去理清自己，你也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爱情可以无私也可以很自私，自私的时候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恋人心里装着两个人。”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在你先放松下来好好休息，我不是一定要你几天内想清楚，你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紧。”

他把人放下去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虞岁宁不安地抓住他的手，“先生，你去哪里？不跟我一起睡了吗？”

“我想这样的情况不太合适。”程寄元把他的手放回去，即使自己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也没有对恋人冷言冷语，他摸了摸虞岁宁的脸，“睡吧，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我就在隔壁。”

他关上灯退出了房间，虞岁宁根本没有理由留下他。

程寄元想要一个答案，虞岁宁自己也想要，程寄元要的答案需要他来给，可他的答案又去找谁要？

一门之隔，虞岁宁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程寄元垂手靠着门侧的墙壁，两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