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
虞岁宁离开海洋去往陆地,他不知道鲛人族已经翻了天。
得知族长亲自前来的薛如月欢天喜地,他躲在草帘后面听族长和他的父亲说话。
薛父也以为他是来亲自商谈婚期的,可谁料族长第一句话便是:“薛朱玉在哪里?”
语气格外冷,不满已经明白地甩在了他脸上,薛父僵了僵,“族长,您为何找朱玉?要跟您成婚的是阿月才对。”
景颂的外形是极锋利的,从轮廓到线条到声线都是。
有教养归有教养,可也要看对面是人还是鬼,温故并不想给这些人半分好脸色,他冷声重复:“薛朱玉在哪里?我不想问第三遍,你不说我可以自己找。”
薛朱玉当然是被关在牢里啊。
薛父不知道这件事,薛听澜便先接话,“朱玉弟弟接回来以后郁郁寡欢,因此我们便让他静养在府里,此刻他应是在休息,族长可是有话想问?”
好一个郁郁寡欢静养在家!
温故简直要被这些不要脸的人气笑了,他越气就越没有任何表情,外人无从窥探他到底是不在意还是气过头,“带我去见他。”
“这,族长,朱玉弟弟在休息,他失去双亲思忧过度本就难以入眠,若是事情不急能否请族长稍微等上一等?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不忍把他从梦中叫醒。”
“你一而再再而三推诿,到底是不忍叫醒他还是不能叫我看见他?”温故凝视着薛听澜装模作样的脸,目光冷锐带寒,“你不忍心叫他睡不好觉,却忍心把本该属于他的婚事转嫁给你自己的亲弟弟。薛听澜,你们薛家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好生无耻的做派。”
薛父立刻喊冤,“族长明鉴,阿月的确就是薛家最小的孩子,当年是记错了两个孩子的出生时日。”
“这些日后再找你们算账。薛朱玉究竟在哪?还不带我见到他,我看你们这洞府不如全掀翻了了事。”
薛如月从后面出来,他扶住父亲的手臂,转而跟薛听澜对视,“大哥,族长如此想见朱玉你就带他去吧,你不是跟我说你把朱玉安排在远一些的清净之地了吗?”
他又向温故道:“请族长不要为难我父兄,是我对朱玉说漏了嘴叫他知道了我爱慕您兄长为了我才去试探他的心意,朱玉心善决定成全我。”
温故并不理会他。
若非早知剧情,他也许也会被薛如月的外表所欺骗。可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以后,他只觉厌恶。
薛如月这番话又是把自己撇出去表明自己知道的就是“薛朱玉在静养”而不是被关起来,又是说换婚约人选是薛朱玉自己主动,他大哥告诉他的就是这样。
合着薛朱玉没事就是他自己主动退出,他要是有事温故要问罪就是薛如月父兄所为,他自己毫不知情。
他将薛如月无视了个彻底,朝薛听澜道:“带路。”
薛如月立刻露出了受伤的神情,薛父拍着他的手安慰,他的眼睛看向俊美的族长,然而后者连一丝眼神也欠奉,他难过地低下了头。
薛听澜自知无法再避,幸而薛若涛也来了,他朝二弟使了个眼色,薛若涛不动声色地点头,想抄近路去把那个哑巴带出来塞回哪个客房里。
温故冷眼看着,忽然出声:“站住,你跑什么?”
薛若涛身形一僵,被发现了他就不能再走,只好上前行礼,“见过族长。”
糟糕的是他现在身侧也没带个人,想差人去替他办事都没办法,其他下人又都在族长跟前,一动就会被发现。
“你们既都是他的家人就都跟着一起去吧,”温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嘲讽,“也叫我看看自诩亲人的你们都怎么照顾人的。”
薛父虽然不知道两个儿子把薛朱玉关起来了,可他也大致清楚薛朱玉的待遇好不到哪里去,这要是被族长撞见还得了?他心里已经慌了,他一慌面上就不禁表露出些许。
薛听澜站在他的旁边,若无其事地挡住薛父可能会因为表情暴露的脸。
薛若涛在飞快地转动脑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转圜的余地。
薛家父子四人只有薛如月坦坦荡荡,看起来问心无愧,温故毫不怀疑待会儿要是看见“薛朱玉”情况不好他能毫无破绽地上演一场被父兄背叛的伤心戏码。
他多善良,他怎么能抢兄弟的夫君?自然是家人背着他干的坏事,他不知情的。
薛若涛硬着头皮把人领去了幽深的海底地牢。
看守的两个狱卒面面相觑,薛若涛皮笑肉不笑,“还不赶紧去把人给接出来?”
温故打量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偏僻地牢,心中的火气再抑制不住,他摆动大尾越过那两个狱卒往里去,“不必了,我自己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