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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伍·同游(1/2)

伍拾伍·同游

妖界的青丘虹销雨霁、艳阳高照,人间的京城自然也是碧空澄澈、万里无云。

谢玉台和段冷并肩走在雪泥并覆的石板路上,路过街口写有“揽珍集市”的招牌,向更深处行去。凡界的新年向来要比妖界热闹,平日里以棕黑二色为主调的商户店铺,如今门口都挂上了鲜艳喜庆的对联,就连那些临时支起的简摊,小贩们也乐意在摊头挂一盏红笼求个彩头。揽珍集市相比往常更加喧闹匆忙,行客摩肩接踵,谢玉台和段冷不得不侧身避过那些突然在摊贩前停下来的游人,才能在闹市中艰难穿行。

二人将将挤过一个排着长队的藕粉铺,就见几个手拿糖画的孩童迎面奔来。男童戴虎帽,女童别花簪,稚嫩嗓音此起彼伏唱着祝岁的歌谣。

“新年到,戴新帽,穿花衣,踩高跷,年里年外皆温饱,岁前岁后乐逍遥——”

那些小孩子蹦跳着路过谢玉台和段冷,仿佛完全不受汹涌人潮的桎梏一般,带着一声声欢欣的旋律,在青石板路上跑得飞快。

谢玉台忽然转头问段冷。“你觉得,此处较之雾隐镇的桐花巷,如何?”

段冷扫视着四周,斟酌了一下用词。“大同小异。”

“那是你没见过上元节的揽珍集市。小爷跟你说,那可叫一个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儿、这儿,还有那儿,都是要挂各色的九转琉璃盏的。还有花伞,纸糊的那种,要铺满整条长街……”

谢玉台提起上元灯会的盛况,讲得那是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两只手不住比划着,恨不得当即挥斥方遒,在段冷面前作一副灯会佳节图。

他的身体不自觉向段冷那方倾斜,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从他右边袭来的那辆几乎失控的马车。

“当心!”

在汗血马的铁蹄到来之前,段冷手疾眼快地揽过了谢小皇子的腰,来了一个华丽的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才让那辆马车堪堪避过谢玉台,向着下一个倒霉鬼奔去。

谢玉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耳边只有马车疾驰而过的风声。而下一秒,他便听见不远处的菜摊被掀翻,鸡飞蛋打,骏马嘶鸣。

“是哪个不长眼的骑马?把我的菜都踢飞了!”

“臭小子别跑,跟我去报官!”

远处传来年迈摊主的谩骂,段冷在谢玉台的上方,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他许是狐貍背捋惯了,揽着谢玉台腰的那只手慢慢上移,将那人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一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看路。”

说罢,便放开了谢玉台。

在贴上段冷胸腔的一瞬间,谢小皇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听见了一声声急如擂鼓的心跳。

他下意识想要摸一把自己的狐耳掩饰尴尬,却擡手摸了个空,只能讪讪地说。

“噢……知道了。”

段冷看了看谢玉台,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穿过烟火拥挤的邻芳巷,来到榆杨伫立的琴台街。此处多乐坊酒肆,平整石板铺就的道路更加宽阔,游人不再如织,二人终于得以并肩而行。

临出门前,谢小皇子随手取了一件湖水蓝的绒氅披在身上,配合着内里的浅山岚素衫,一派雅秀公子之气。而段冷则是白衣黑袍,此时与谢玉台一起走在俗色交织的街巷中,竟是说不上的般配。

路人们纷纷向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谢玉台做花魁万人瞩目的日子过惯了,段冷却是有些不自在。

他偏过头,压低声音问。“还有多久到春秋殿?”

“快了,琴台街的街口就是。”

段冷打眼一望,至少还有五百米。他有些后悔出门没戴笠帽,只竖了竖衣领,拉着谢玉台一路奔跑。

两个衣冠楚楚的俊俏公子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在街上狂奔,引得路人不住侧目。

至一栋五层高的四方小楼门前,谢玉台忽然反手拉住段冷。

“就是这里。”

谢玉台气喘吁吁。段冷停步,擡头向上看,这座四方楼阁从匾额到屋脊都透着气派,自下而上,先是数十道光彩流转的玉阶映入眼帘,再到黄花木精雕而成的两扇仪门,最终到屋脊上栩栩如生的彩塑与六兽,每一处的繁奢都令人叹为观止。

此处两旁的门柱上没贴对联,反而有一对洋洋洒洒的行书篆刻其上。右书“世事三枕黄粱”,左书“春秋大梦一场”,顶头无横批,倒是有错金漆木的一架招牌,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春秋殿”。

见有人在殿前驻足,门口招呼的小厮便走了过来。这人的装束与一般的跑堂小二都不同,一身低调而贵气的黑缎长衫,冷肤白面,细看皮囊也属上佳之相。

“二位客官,可是赴春秋殿来寻乐的?咱这地儿入场费一吊钱,没钱恕不招待。”

大名鼎鼎的花魁竟被拦在自家青楼前面,谢玉台多少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但其实也不能怪这位小厮。他向来神出鬼没,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次阁内,并不是所有下人都有幸见过他的真容。

只见谢玉台唇角扬起,皮笑肉不笑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只通体碧透的翡翠凤雕,亮在小厮眼前。

“小爷只是许久不来春秋殿,居然都要交钱才能入内了么?”

小厮接过来一看,顿时大惊。他没见过谢玉台,却不能没听说过这只翡翠凤雕。传闻它是老鸨最心爱的一件玉器,在十二年前的花魁之战中,以“收纳礼”赠给了拔得头筹的谢玉台。自此它变成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不说别的,仅仅这般质地的祖母绿就价值千金。

小厮立时变得尊敬起来,俯首躬身道。

“原来是谢花魁,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要不要帮您去知会妈妈一声?”

“不必了,今日我过来只是带朋友闲逛一番,用不着兴师动众。”谢玉台说。

“是。那既然是自家人,咱就不多叨扰了。您请便,祝与贵友今日玩得愉快。”

小厮让出了身后的道路,俯身恭敬请二人入内。

谢玉台刚要掠过那扇气派恢弘的仪门,一只脚都跨进了门槛,另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等等。”他拉住那小厮,“给我找个面具。”

他如果直接以真容走入,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有段冷在,还是低调些好。

小厮心领神会,转身走入阁中,半晌寻了个狐貍面具出来。谢玉台接过瞧了瞧,这一抹赤红之色倒是挺配他。

段冷却有些误会,小声问,“春秋殿的人知道你是狐貍?”

“嘘——”谢玉台赶紧打断了他,“别声张。”

他带着段冷走入花厅,粉纱飘扬的阁内,各人沉醉在各人的温柔乡里,酒盏起落之间,浪荡客空了钱袋,舞女得财甚欢,所有人的眼神都快乐而混沌。纱帘垂落的高阁中更是影影绰绰,曼妙身形投影在深红色的幕帘间,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叫人意马心猿。

丝竹管弦中夹杂着污言秽语,段冷极其轻微地皱了皱眉,转头对谢玉台道。

“你平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做花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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