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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1/2)

我们

里法尔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掩盖住了那层恐惧的蓝色。

“你干什么?”他的手冰得可怕,像是褪去了皮囊的骨头,穆澈不敢动弹,他的头微微仰起,嘴巴自然张开,他哆嗦着,颤抖着嘴唇呼出热气。

“你有他的血,自然而然也有他的那份超自然能力。现在,你可以亲自去问问纳里密斯:那个愚蠢的齐尔纳害虫当时是怎么背叛他的。”里法尔把手死死地盖在他凹陷的眼窝上,他语气仍旧平静,就算是被挨了一巴掌,他也只是对眼前白袍人报以最基本的礼仪,“我没有生气,穆澈,我只是想要让你看清你那可恶的父亲的真面目。况且你与他没什么交流,他甚至一点都不爱你——”

“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吗?”穆澈没有反抗。他的视野只是陷入一片黑暗,他深知自己不会那么轻松地得到斯韦纳留下来的东西,因为他这二十多年一天都没有冥想过,唯一一次还算沟通的经历还差点让他精神崩溃。

“里法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玖衡有他自己的尺度,他不是你的提线木偶,而生活也不会是黑白分明。如果一个人能够完全分清错与对,那么他要么偏执大胆,要么就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伤痛。”

里法尔把两只手都抽了回来,他还是从前那样高傲,不会因为别人的困惑而扰乱自己的心绪。而穆澈对突然放松的束缚没有感到一点疑惑,他还是那样轻佻着眸子,尽管他对于压迫感十足的神明仍保持畏惧,但他还是故作清高,再一次坚定了自己那可悲的执念。

“说得真抽象,希望你和我都不要对号入座。”里法尔一声冷笑,但是已经隐藏不住那份悲哀,他的眸子黯淡,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他的腔调呜咽着,倔强地翘起最后那点傲慢,“真够可怜的,我们居然为一个堕落的神明争吵。也是,我曾经也如你这般为他而活——那时候的我和他明确对立,我渴望战胜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告诉他:这不值得。”

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开,踩踏着那滚滚云浪,他迎着那灿烂千阳与云浪波涛背道而驰,在这云层之上,不存在影子,来者不会深陷阴影,但长期驻足,便会深感到生命的无力——他再一次忍住了心头的那块伤痛。

“我多可悲,我多残忍。”里法尔埋怨着,他一次次望向远处天空的油画,像从前一样试图寻找着他一直想找的那个人。他差点把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可就在嘴唇合上之际,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呼唤旮赫韦干还是纳里密斯。

这片云层之上,无边无际。如果一个人想要隐藏,那么只需要一直沿着一条线走,怀揣着自己的伤痛,明确着自己的方向,他便可以消失在人世——连影子都找不到。

里法尔回过头去,眼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美好,是无法填补的空虚与寂寞——那云仍旧肆无忌惮地飘飞,从视野范围内飘到了落寞惆怅的心里。

里法尔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又看到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自己,那般无助与悲痛竟再一次挤满了这颗难过的心脏。他该自私的,该对一切满不在乎,因为他是神明,又不是可悲的凡人。

穆澈觉察到了他那份可悲,他难以置信这个傲慢的神明之子也会因为玖衡而心神不宁,他一时间泛滥出一种该死的愧疚,他感觉自己错怪了他,错怪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生怜悯之情,也许是他的神性还不够强大,他还没有做到绝情。于是他脱口而出:“你没必要的。”就算他知道这份同情是众人所不理解的,但他还是想告诉他,这些事情发展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无论是童话还是传说,一个美好的结局总会牺牲一些东西。

穆澈立刻上前去,他的手绕过那黑色的马尾,拍在了里法尔的肩上,安慰似的微笑起来:“我们都会犯错,我们都会失去自我。我也没有生气,里法尔,哦,不,雷赫。”他的心跳奇怪地加快了跳动,猝不及防温柔了起来,叫住了伟大的旮赫韦干之子的姓氏。穆澈迎上他那一瞬间惊讶的充盈泪水的琥珀色眼眸,如释重负般地继续微笑。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喜欢被叫姓氏的感觉。”里法尔好像很久没有受到安慰过了,他睁大双眼,不知所措地展露出了孩子般的悲伤。他回过头来看着穆澈,那片阴影下的眼白已经红肿,他握住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穆澈这才能够感觉到那还存在的体温。

里法尔同样笑起来,他看起来像是暂时摆脱了人生中那令人后悔的愧疚。弯弯的睫毛沾着泪,终于如愿以偿地落下了痛苦。

他最后拥抱他。

里法尔笨拙地垂靠在穆澈的颈窝处,埋着头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闻到了雪莲的苦甜,清淡但不乏韵味。多么温暖,那灿烂的金黄如同被抹杀的自由,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照耀着他们。

穆澈迎接他的拥抱,那玫瑰花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尖刺,收起了自己的别扭。穆澈说不上来原因,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脉搏的跳动紊乱了。

这是什么?他思考着,他对戚绅没有这种感觉,对玖衡没有,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很奇怪的感觉,他好像是满足了,又好像是怅然若失。他抚上里法尔的背,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一样安慰着他。

而里法尔微笑的眼泪肆无忌惮,这里是云层之上,没人会注意到一个混乱的神明在此处狼狈不堪。

这片云层在悄悄地流动,这片金黄的浪漫总是让人唏嘘不已,握住的流沙还在倾泻,吻过的玫瑰仍旧红艳。云层之上,把所谓的孤寂与落寞暴露无遗,神明各有不同的遗憾与希望,但愿我们不要沉溺于此。

“雷赫,我记得你没有朋友。”穆澈轻轻地说着,他继续微笑着,笑得同那片云彩一般烂漫,“不过,你现在有了,而且还是自索娜尔之战以来的最好的朋友。”

他们没有再去冰山,而穆澈又把那把剑给忘在了雪地里。那把剑或许会再次被雪埋葬,被时间掩盖。穆澈也多希望,那剑上的血腥也被洗净。战争,战争快结束吧。因为这暂时的和平,本来就是统治者许诺的谎言。

他们乘着云回到了七古,路上凝重的气氛好不容易放松,他们打趣着,又嘲笑着,两个难得清醒的神在此刻变得糊里糊涂。

当他们终于望到了七古的土地,云朵轻轻落下时,他们迎面碰上了耕地的戚绅,而戚绅看到里法尔的那一刻,锄头直接砸中自己的脚。

“失陪了。”戚绅礼貌假笑着,然后揪着穆澈的衣服把他拉到一边。

“怎么了?”穆澈回头瞥了一眼那个神明,却被戚绅给摁了回来,他们凑得很近,脸贴着脸,穆澈甚至能看到戚绅的眼皮都在抽筋。

“你怎么想的?!”戚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他几次不安地回头,想要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却只是得到了里法尔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里法尔就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打量着这块荒芜之地,而旁边走过的七古人则是向他投射新奇的目光。

“这是殿下带回来的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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