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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1/2)

商人

谢伦发现,崔因的作息逐渐奇怪起来了。

夜晚,他在城堡里巡逻时,总是能看到崔因蹦蹦跳跳地和曲离说话。尽管有的时候,曲离的脑子并不清醒,只能站在旁边听,连眼皮都不睁开。

但现在,太阳一下山,谢伦就见不到他的影,听曲离说,他已经回房休息了。三次五次,谢伦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抓了两把药就让曲离帮忙送去——他肯定是不想理会这个脑子里只有米利西斯殿下的哥哥的。

从宵禁时分杀回来的雇佣兵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衣摆拖着血痕,滑溜溜地滴在地板上。浓厚的血腥味让苍蝇快活起来,谢伦只能悄悄跟在曲离身后,在他进门之后偷偷从门缝看崔因的动静。

那人正安静地睡着,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曲离不想叫醒他,把药放在床头就离开了,他回头和谢伦对视,顺手把血污蹭在了他的头发上。

谢伦无声表达着不满,让曲离赶紧把衣服换下来他要拿去洗。轻声掩门后,他们走到了盥洗室。

“受伤了吗?”

“……”

“那就好。”

曲离的整件袍子都被血浸得湿透了,他只能把上身全部脱下,随手丢在了木盆里。

雇佣兵接过谢伦递过来的木瓢,趴着身子,舀起桶里的水往自己头上浇。哗啦啦几声水花四溅,地板上晕染着红色的血痕,混合着凉水,搅和着又打乱了两处颜色。

曲离把自己的后背随意暴露给了谢伦。他擡眸,常年的杀手生活让那人的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长有短,有深有浅。每一处仿佛都有个故事,但是曲离从来不提这些,他眼睛里只有闪闪发亮的金币,根本不在乎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和一塌糊涂的被酒精榨干的胃。

但谢伦没有思考这些:“崔因最近很奇怪。”

曲离“嗯”了一声,他没有表示赞同,只是说自己听到他说的话了。

“他这几天都早睡早起,按理来说是个好现象,但是他每天早上都不送信,也不批阅信件。他去干什么了?去玩吗?说的也是,他快成年了。”谢伦坐在木椅上,指尖敲打着扶手,“明天帮我个忙吧,曲离,早上监视一下他的行踪,我真害怕他和秦林什么的打上交道——我走了,你快洗吧,衣服给你放椅子上了。”

他端起装着血袍的木盆,走出盥洗室,轻轻带上来了门。最后一瓢下去,曲离一甩头发,看见了椅子上的衣服和两块金币。

“……”他愣了一会,“帮忙,又不是雇佣。”

第二天天还没亮,曲离就坐在城堡的天台上,他不清楚崔因究竟是几点起床,所以特地早了一点,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看见他人。沿着城堡的花纹往下滑,他经过崔因的房间时,发现床榻已经空了。

“不妙。”

他赶紧滑下城堡,抄起匕首往市区跑去。

谢伦说崔因爱热闹,应该会去商业区或者是西里尔赫斯。西里尔赫斯就算了,曲离直接放弃,他还真斗不过尧真,那个资本家分分钟把他变成奴隶压榨。那么商业区……

就是谷城的中央城出城的好几条街,那里是人多的大型交易所,几乎所有的流浪商人都会来此处游荡一圈。但小孩子不会喜欢这个地方的,这里的人说话又臭又脏,动不动就摔桌子捶板凳。同时,这里的劫匪和扒手也很多。仲夏本来管辖的就是这片区域,奈何七古搬迁,他被迫转移阵地。

连古馆并不是只有他才能动刀子,但只有他敢动刀子。那些过激百姓的亲人被逮捕后,他们就都像疯狗一样说要把连古馆的人都给满门抄斩。一来二去,也确实干过几回,整得连古馆的行政人员整日惶恐,也不敢去严厉处罚。但仲夏·德里德安是什么人,既然你要灭我全家,那我就抢先一步灭你全家。

曲离和他性格差不多,但是比起做连古馆那种得不偿失的差事,忠诚于纸上的法律,他倒是更现实,只喜欢别人兜里的钱。

他提起衣领,刚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就被衣服上的花香味给熏得直咳嗽。

跟个娘们似的,曲离在心里想着,不过有人帮我洗衣服还不收费就知足吧。

人群吵吵囔囔,咒骂与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每个本该宁静的早晨,商业街每天都从宵禁结束就开始嘈杂。

宵禁结束?那是清晨第一次钟鸣的时间啊,那时候的崔因就已经醒了吗?怎么可能!

他绕过那些堆在路口的马车、商队,捏着匕首,寻找着崔因的声音。

突然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曲离刚要抽刀,那人就挽住他的脖子,将他强行拉拢。曲离立刻持刀威胁,抵住那人的胸口——他和那人的鼻尖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呦呵,好香哦。曲离宝贝今天怎么白天出门了?还来商业街玩呢,你不害怕吗?”那人是他曾经的死党。雇佣兵往往是孤狼,有个生死之交的朋友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在曲离刺杀江免失败前,他们一直在里尔赫斯乱接任务,不过他们倒不会傻到在仲夏眼皮子底下动手,要干掉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管辖范围外的。

栾离这十几年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乌黑半扎狼尾,额前一簇挑白。他同曲离一样是浅蓝色眼睛,同他一样藏着遥不可及的欲望。不过终归是雇佣兵的狡猾与杀气,他们没有袒露丝毫的久违之感,尽管他们已经六年没见过面了。

栾离邀请他进屋,两人在酒桌上碰了一杯,曲离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栾,我要找个人。”他说话的口吻仿佛崔因是他毕生仇敌。

“宝贝你说。”栾离嫌弃似的看着桌上的酒渍,随手抽出手帕想要把它擦干净。

“我朋友的弟弟,矮,吵,金发,绿眼,天天送信的那个。”他闷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顺手捏着栾离的手帕帮他擦桌子,“你这洁癖该治治了,不然没女人会喜欢你。”

“有点熟悉,他最近和这的商霸走挺近——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有个摇铃啥的?”栾离甩手让他直接把手帕扔了,又朝酒馆的后门口努了努嘴,“她经常在那里待着,你口中的那个弟弟这几天天天和她腻乎在一起。”

“摇铃?他……好像有个吧……我不知道。那她今天为什么不在?——等会,她男的女的?”曲离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叛逆期的小鬼不会想要离家出走吧?

“女的,从海峡那边过来的,她有非常重的东方口音,还有臆想症,总是说自己来自宇宙,但是宇宙是啥东西,没人知道——嘶!”他抱怨背后的人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一瞬间觉得恶心无比,他失陪说是去洗洗,落下曲离一个人在椅子上盯着后门。

最后曲离把酒一饮而尽,不想再等他回来,直接再次抄起匕首,直奔后门口。一看太阳位置,也不算太早,所以他觉得那两人应该是还没来。

他打算找棵树先躲着,奈何这商业街附近大树都被砍伐,只剩下屋顶的砖瓦片可以勉强藏身。曲离直接蹬墙而上,藏在房脊的另一侧。滑溜溜的青苔差点让他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找准受力点,刚一趴下,他就差点打滑滚下房顶。

好了,现在可以小憩一会了,曲离悠哉地想着。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太阳晃了晃他的眼睛,他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慢悠悠地扶住房脊,往下一看,如栾离所说,一点不假。

那个女人的旁边睡着一头大得可怕的绵羊,她一边摸着绵羊,一边又和崔因说着些什么。他们看起来很高兴,女人眉毛弯弯,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听到好玩的话直接放声大笑,也不在乎自己的淑女形象。而崔因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不停说着逗她的话,情之所至还手舞足蹈。

曲离脑子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免得崔因被吓得不敢回家,谢伦还得找他麻烦。

但这时,栾离已经喝完了酒,悠哉悠哉地从后门出来了,他极力回避着这两个人,明明已经背过身去了,但还是回头瞥了崔因一眼,上下仔细打量后,他竟扯着嗓子叫起来:“曲离!!!”

这可把崔因吓得不轻,他的脸唰得苍白,哆嗦着小手,赶紧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那个雇佣兵。

曲离在心里骂了一句,二话不说直接撑着屋脊翻下来。落地的瞬间灰尘四起,引得栾离赶紧后退。

他眼神示意栾离赶紧他妈的滚蛋,然后抖了抖裤子上的灰,继续看着震惊不已的二人。

曲离向来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的,他只是沉默着,黑着脸,然后想起了谢伦那副担心的要死的表情。还挺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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