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忐忑不安
长安兀自生闷气生了许久,直到午膳时方隽向他赔礼道歉。
期初长安仍是有些爱答不理的,可是一听到方隽提及那约定的关于顾生平的“工作”,长安便终于有了像样的反应。
“你肯告诉我了?”
“当然。”方隽对长安那前后相差极远的态度甚是无奈地笑道,“毕竟我再怎么滑头,还是说话算话的。”
“这可说不准了。”长安反驳了句,然后忙不叠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饭碗,然后催促道,“你快说,师父每每都是去干什么危险的勾当了?我能帮上忙么?”
“你还想帮忙?”方隽像是有些惊讶。
“你看不起我的武功么?”长安有些不满地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你若当真知道了,只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后面半句声音轻得很,仿若自言自语,教长安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不是好奇么?那赶紧把饭吃了,收拾下包袱,我们等会儿就出去。”
长安不解道:“去哪儿?”
“追你师父呗,有些事与其由我说,倒不如让你亲眼见识一番更好。”方隽意味深长地看着长安,眼睛微微眯细,“说不定你看过之后,还能改改你的想法。”
“不管师父做什么,我对他的心意都不会变的。”长安连忙说道。
“我说的可不是儿女情长这些琐碎事。罢了,到时候给你见过后再说罢。”方隽神秘兮兮地说罢,然后不管长安怎么好奇他都不做解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长安赶快吃饭。
见状,长安也大约知道方隽此刻无论如何都是不打算与自己多说的,他便放弃了追问,循着方隽的话专心地飞快扒碗。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令长安迫不及待地想一睹真相,于是他吃得格外狼吞虎咽,看得一旁的方隽忍不住嘲笑长安像是饿了个把个月。但长安没放在心上。
一待吃过饭,方隽便赶长安去收拾行李,而他便去收拾桌子。
说是收拾行李,可除去家破人亡后的流浪外,这还是长安头一次出远门。
前一次是流浪,长安光是记着追那仇人的踪迹都来不及了,自然不存在什么收拾行李不行李的心思。
倏而长安想起那近十年前的灭门惨案——全家五人,只他一人活下来了。长安记忆只被血红覆盖,令他恨得不由得咬紧了牙齿,恨得心痒。
不论师父还是方隽都说自己功夫练得很好,只要再苦练一阵,然后夺剑圣,自己便有资格去寻仇,去寻那人单挑了。
如此安慰自己,长安心中因仇恨而熊熊燃起的怒焰方才稍稍平息。
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剑,和换洗的衣服,也不知道还有什么
是必须的,于是就只拾了两件衣衫,提了柄剑,就算了事。
长安也不知道自己纠结了多久,当他准备妥帖的时候,刚好方隽也收拾好了。
方隽进来,瞅了瞅长安瘪瘪的行李,然后说道:“就这些?”
“嗯,就带了两件衣服,不够?”
“够了够了,反正来回也没几日。”方隽说罢,然后空着手要带长安出门。
“你的呢?”
“我的?有钱什么办不到?”方隽甚是财大气粗地说道。
“那剑呢?不是说要去找师父,不是会遇到危险?”长安惊讶道,然后想起方隽是空手而来的,他又说道,“你没带的,我可以借你一把。”
长安记得柜子里有一把乌金打造的剑,分明都是上好的材质而成,比他……尤其是比顾生平用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可偏偏不知为什么,顾生平就是执意用那柄感觉随时容易断掉的烂剑。
连长安当初看中这柄剑时,顾生平也不肯给他用。
但如今事出突然,用来防身,想必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吧。长安如此判断道。
“不必了。”方隽却拦住了要去为他取剑的长安,“你不曾听过么?用剑的最高境界,那就是无剑胜有剑。我这等的高手,你不必为我担忧了。”
长安:“……”好心没好报,白看方隽瞎放屁,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长安暗自后悔,无言地跟着方隽出了门。
方隽让长安独自在永延镇外等着,他则是直奔驿站,租了两匹马后牵着两匹马慢慢悠悠地走到镇外。大约是有了马的关系,方隽似乎并不着急。
顾生平曾教过长安骑马,所以长安虽不熟练,却会点马术。好在驿站的马虽没有什么好马,但性格大多温顺,所以即便是长安这样的新手也不难掌控。
两人的目的地是往永延镇以西的方向,方隽带路,两人沿着一条小道穿过了一片小树林。
饶是那马跑不快,可大约行了半日,两人也就过了两个村镇。
一到镇里,还不待两个人寻落脚的客栈,便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男人,甚为尊敬地向方隽行礼,然后耳语了些什么。
方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说道:“辛苦你了,你回去罢,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是。”那人恭敬地回道,不过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那人身影一瞬,顷刻没了踪影,甚至连点声响都没有,足见其轻功之高超,比顾生平、方隽更好上许多。
“那是谁?”长安好奇道,“你的随从?”长安还记得方隽是富贵人家出身。只是不免好奇,究竟是何等富贵的人家,才能请得起这样好身手的人。
“算是吧。”方隽答道,“准确点来说,是我的部下。”
“你的部下……?跟师父一样?”每每都是方隽一来交代任务,顾生平就出门数日,饶是长安再不懂世事也多少猜得出几分。
“差不多。”方隽暧昧地说道。
“你部下在这儿干嘛?”长安问道。
方隽却无意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心聊天,他说道:“这里不适合说话,走,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说是“找”落脚的地方,但方隽的部下一早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长安在方隽的带领之下,先去驿站将两匹马还了,然后两人便直奔客栈。
这个镇地势偏远,因此镇本身就很小,镇里只一家客栈。但这客栈也不似永延镇的那般气派,不过是个矮楼,占地面积不大,一楼既作茶馆也作饭馆,二楼一共也就三间客房。
客栈里的人也少,掌柜的还兼任小二。一听方隽报上名讳,掌柜便连忙呵笑着引两人上楼。
方隽报给老板的是个假名,长安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怎么写。
起初,长安还当是与方隽一人一间,谁想却是被安排在一间房间里。
据那客栈掌柜所说,这镇里外人往来不多,最多是行脚商之类的往来经过,偶尔买卖做得好会留宿在此,旁的便不多了,因此房间安排也少得很。
客栈里只两间大房双铺,和一间小房只一铺。而小的房间一早已被人定下了,剩下的就只两间大房。
长安虽有些不满,却也没办法,毕竟这方圆十里内也就只这一间客栈。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想露宿街头。
掌柜带他们去的是最靠西侧的厢房,据说小房间是东侧尽头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