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不像偶像剧，归根结底就一个冷字。副驾驶的顾苒偏头看着窗外呼呼作响的风雪，忽然小声说了句：“陆逍，我们去旅行吧。”
陆逍开着车啊了声，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突然？有想去的地方？”
“嗯。想去敦煌，重庆，西安，大理，还有拉萨。”顾苒说着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他，思绪还有些飘，说话也慢腾腾的：“同桌，你猜为什么？”
陆逍：“因为我们约好的呀。”
他打着转向把车停到路边，借着昏黄的路灯侧头看她，“顾小鱼，你还没带我去度过蜜月呢。”
“？？”
唔，啥情况，不是应该你带她去么？
顾苒面上虽有疑惑，但还是笑着答应了：“好，明天带你去。”
发现话题被扯开了，她又笑嘻嘻扯回来：“原来你还记得，那结婚都这么久了，陆董怎么也没想着带你老婆去？”
“怎么没想？我明明早就把攻略做好了，飞机票都不知退了多少回了。”陆逍说着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把她的也解开，然后擡头对上她的眼，委屈巴巴撅嘴说：“可是我每次拿去给顾总过目，顾总都教育我要好好念书，要好好上班，要抽时间陪那俩小鬼，怎么现在就成我不带老婆去了？”
“……”
顾苒心虚地眨眨眼睛，好像是这么个事儿。
陆逍说完没给她反驳，自顾自拦腰将人抱过来，低头瞅她，有点严肃：“说吧，顾小鱼想在这接受惩罚还是回家？”
顾苒张嘴还没说话，耳边又是懒洋洋地一声轻笑，“加时加量的啊，从这儿开到家正好两倍。”
顾苒：“……”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下套么？
她咬着下唇，陪着笑，一双咕噜噜的眼睛湾成好看的月牙，须臾，忽地擡手扶肩跪坐到他腿上，凑过去亲着他的鼻尖嘴唇软绵绵撒娇：“陆阿逍，陆阿逍你笑一个呗，你笑起来多好看呀，是吧？”
陆逍擡手扣住她的腰，配合着她的吻皮笑肉不笑：“不，陆董今天一定要吃鱼，没得商量。”
顾苒闻言停住动作，微笑着看他，目光安静纯粹得仿佛夜空中一闪划过的流星，毫无预兆撞进他的满目柔情：“但顾小鱼今天生理期。”
陆逍勾唇笑了笑，慢腾腾提醒：“上周我煮红糖水的生姜还剩了半块儿在冰箱呢，顾小鱼要不要看？”
顾小鱼：“……那也有可能提前嘛，我、我这个一直不太准的。”
陆逍一眨不眨看着她，等着某鱼自己过来给他吃。
窗外风雪依旧，车内安静对视。
“想好了没？”他扯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后颈，一手托住她的头，落雨般的细碎亲吻伴着滚烫灼热的气息，从额头慢慢往下移到眼睛、鼻尖、脸颊，再到嘴唇，耳朵，最后停在那香软的侧颈轻轻笑着含糊说：“要是没想好，那就在这儿啦？”
顾苒被他亲的有点迷糊，轻喘着气咬住他的耳，笑说：“陆阿逍，你就是个小馋猫。”
“嗯，是。”他点头承认了。
接着，没等她再说话，陆逍的唇舌已经探进她的牙冠，仔细认真地游走了不知多少遍，临走还不忘在那舌尖又咬一口，“小馋猫只爱吃自己家的鱼。”他贴着她有些发烧的嘴唇轻笑补充。
但听者和说者重点总是不同的，他说的重点明明是“自己家”的，可顾小鱼注意到的却是“只爱”！她擡手捧住他的脸，扯开距离，笑眯眯反问：“唔？只爱吃自己家的？也就是说，陆阿逍还吃过别人家的，不爱吃的？”
陆逍：“……”
果然！江湖传言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怪不得人说女生一旦开始推理老公的心理活动、就个个都能得诺贝尔奖呢。
顾苒说完也不给他回答，自顾自地整理好衣服头发，扯开他扣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推开车门下去了。
迎着扑面的风雪往前走了几步，擡头看着旁边昏黄的路灯、和道路两旁落光叶儿的梧桐：“其实我还挺喜欢冬天的，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后头陆逍脱下大衣给她裹上，自己也凑过来将她整个拥进怀里，说话毫无正形：“我也喜欢，这样我就可以跟我家姑娘挨的特别近。”
顾苒擡手握住他扣在自己小腹的手，没接他的玩笑话，继续说：“高中那会儿下雪骑不了车，你就天天陪我走路回家，那么远的路，一走就是两年多，辛苦你啦，陆先生！还有，谢谢你。”
陆先生笑着摇头，抓着肩膀给她转了个身，一眨不眨看着女孩秋波荡漾的瞳仁，说：“这句谢陆先生接受了，以后不准再跟我客气，听见没？”
他扯起她的小手哈着气，眼角眉梢尽是宠溺：“顾小鱼不知道吧，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了。只是……因为那会儿有挺多不确定，就不太敢去招惹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因为我真的不想……你因为我枯萎。”
哪怕折了一片花瓣都不行。
顾苒吸着鼻子擡头，轻轻地说：“那你干嘛还转学来找我？”
“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啊，”陆逍低头舔了舔她闪着泪花的眼角，重新将人按进怀里：“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又不代表我不想跟你一起玩儿。当时的我只要偶尔能看见你，就很幸福了，没想过别的，也不敢想别的。”
女孩侧头枕在他肩上，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这么看，还是我比较勇敢呀，至少我还敢想长大后去找你合租呢。”
“是啊，顾小鱼比我勇敢，是我光芒万丈的小太阳呢。”陆逍说着把人推起来，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酒店：“阿苒不是说要带老公去度蜜月么？走啊，先去住个大床房试试。”
顾苒没有回答，忽然扯着他的胳膊跑起来，边跑边说：“陆阿逍，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陆逍跟着她跑，也大声说：”我知道，我也爱你！生生世世都爱你！”
扑簌簌的雪花裹挟着冷风一片两片落到他们的头发，肩膀，还有手心里，小姑娘猛地转身扑进他暖烘烘的薄荷味怀抱，仰着小脸笑嘻嘻看他：“我妈妈说，她可以帮我们看几个月未央和初雪。”
“但我有点不放心，不然我们先出去玩两天，等俩小鬼放假了，再一起去啊。”
什么？她连孩子都安排好了么，那她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带他去旅行了？陆逍愣愣看着她，须臾，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儿，蹭着她的脑袋笑着喊她：“顾小鱼。”
“嗯？”顾小鱼乖巧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陆逍拦腰将人抱起，转身往酒店走，边说：“所以，我也会尽我所能宠坏你的。”
昏黄路灯下，漫天飞雪里，男人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利落的五官精巧帅气，一双眼眸满是柔情，他就那样看着她，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顾小苒，我看了十九岁的顾小鱼发给小花猫的微信。”
“还有二零一八年十月的那条长语音。”
这话虽说的突然，却是陆逍深思熟虑好久才决定告诉她的一个秘密，因为他想让她知道，她为他做过的一切他都知道，包括她看着自己跟别人结婚，流过的眼泪，一片片碎裂又重新拼凑起来的心，一个个崩溃失眠的夜晚、与她在异国他乡独自长大的那些年。
这些全部的全部，都不是她一个人在承受。
顾苒掩饰地眨了眨眼睛，鼻子忽然有点发酸，她偏头埋进他怀里，讷讷道：“阿逍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陆逍低头，冰凉的嘴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刚结婚没多久。”
顾苒点头，没再说话。
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往他怀里钻了钻，总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但他的怀抱却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