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纸张可以轻易撕裂唯一的纽带,留下的是刻薄又悻然的笑,震的人耳膜发疼,尖利的嘶声呐喊隔着青灯传来,一瞬间转成满目的红色,什么东西混合着慌乱急切不知所措——
“呯”,张良的手抽痛的撞到了床板,他睁开眼,在旅馆里,冰冷的毛巾敷在额头上,他的脑子里一团乱,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的坐直了起来就要下床,谁知脚一碰到地就虚软的整个人摔了下去。
“子房!”刚进房间的颜路吓的慌忙扶起张良:“别起来!”
“我爸呢?”张良不看着颜路,开口就问,声音早已哑然,“我应该在医院,不应该在这里。”他明明只说了一句话却大口的喘气了起来。
“你生病了。”颜路轻声说,张良昨晚一直跪在医院,大半夜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
“我爸呢?”张良又问了一句。
“……”颜路的眼神看向别处,“你不记得了?”
“……”张良的眼睛有什么暗影闪过,脑子里轰然一声:“颜路你混蛋!”他咒骂,挣扎着就要爬起来,颜路死死的压住了他,张良就对着颜路拳打脚踢,“混蛋!放开我!我要去医院!你们都是一伙的混蛋!!”他挣脱不了颜路的钳制,嗓子里啜泣了起来,整张脸埋在颜路的胸前,话语断断续续沙哑难辨,“混蛋……你们都一样……”他能记得的,是523号病房的红灯,是房门被推开那一瞬的慌乱,是医生的抢救和无能为力的摇头。
无能为力。
这是他脑中唯一的词。
“子房……”颜路紧紧抱着张良,生怕他挣扎中再伤到了自己,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安慰张良,能做的就是这样陪着他,守着他吧。
张良很快就哭累了,即便睡着了也能察觉到那双发红肿胀的眼睛下不安的思绪。
无能为力。
这也是颜路唯一能想到的词。
你对于这一切无能为力,而我对于你,也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张良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哭闹叫喊了,反而安静了下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他看着桌边的水杯发呆,颜路轻轻唤了他一声,张良的眼神落在颜路身上,有些没有焦点,然后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出去走走。”嗓子里还有着密不可闻的哽咽。
面对哀伤,我们都有着不想让人看到的脆弱和痛苦,只有在孤独的角落里才能一遍遍的过滤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