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川愣住。

片刻，沈殿已经收拾妥当，“不走吗？”

季平川只好站起身，与他一同离开医院。

虽然小有偏差，但事情总算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然而不只一次了，季平川心里出现动摇。

“苏先生，我在想这次是不是我们做错了？如果不赶走沈……”

“胡说什么？”苏晋南惊道。

“我不是一时冲动。”有些心思既然动了就不吐不快，面对苏莫急转直下的健康状况，季平川做不到不自责。

“表面上看，沈殿或许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最好人选，但如果他痛改前非……”

“既然做过，就没可能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苏家丢不起这个脸！”

这些年，随着年岁增长，苏晋南已经鲜少有义愤填膺的时候，季平川面对这样的苏先生，默住了。

他无法反驳，却又无法真心赞同。

在他心里，沈殿不是苏莫的良人，换作他，也不是。没人能配得上她。

沉默的空当，病房里请来的陪护匆忙出来，看见他们，忙说：“苏小姐醒了。”

100.什么事比你的命重要

苏晋南一听，刚才的气势立刻消失了，急慌慌地命令季平川，“快，快推我进去。”

三个人陆续进入。

苏莫脸色仍是苍白，她偏着头，黑漆漆的大眼睛直视着苏晋南，“爸爸，沈殿呢，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季平川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

苏晋南到底是阅人无数，这种时候也淡定得起，“那个人的事暂时就放一放吧，缘分不是强求来的。”

苏莫看着苏晋南，忽然就笑了。只是那笑看着就凉薄。

她其实并不确定，那样问也不过是在试探，但苏晋南的回答显然是不能从这件事里拎出去了。

“一开始爸爸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她声音里满含失望。

“他半路逃跑，我应该是什么态度？”苏晋南看着苏莫，他眼色坦荡，一句话就把怨气都引向沈殿。

“他不会丢下我，他亲口说……”苏莫忽然说不下去了，她想起沈殿从头至尾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承诺。

包括昨晚他约她去夜市里吃馄饨，现在想想也是一时兴起，没有计划，甚至没有再继续的可能。

他说，以后把自己养胖点儿……

他问，他知道你出来见我？

她转身，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他抱着她，几乎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没事儿，我就想抱抱你……

他跟她告别，嗯，再见……

原来他在做这些事之前，都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和她告别……

苏莫使劲眨了眨眼，想把涌上来的眼泪吞回去，“不管您对他有多不满意，他救了我，保护我都是事实！”

“那件事我不会亏待他。”

苏莫笑，连眼泪都掉出来，“我不想我的父亲在面对儿女幸福的时候也是一副商人的本性！”

苏晋南顿时哑然。

他了解苏莫的性格，这么多年，他限制她课余安排，限制她体力运动，她都乖巧听从，小任性常有，偶尔有点儿叛逆也无伤大雅。她享受着财富堆积出来的世界。

但苏晋南一直知道，她听从不是因为无欲无求，只是没遇到真正让她在乎得非如此不可的事儿。

偏偏这次，她遇到非如此不可的人了……

苏晋南既无奈又心疼，“我都是为你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想了。”

苏莫闭上眼，“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苏晋南叹气，和季平川往病房门口走。

“护工也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苏莫继续驱赶。

苏晋南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让步，“有事按铃。喊一声也行，我们就在门外。”

耳边终于安静了。

但心里乱。

苏莫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