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沈殿下班时间到了。

苏莫躲在病房的洗手间里给他打电话，她不想爽约，但这种时候她不想再搭上一个人为她担心。

也就是那会儿，她发现自己指甲的颜色有些发灰，表面也没有光泽。

旁边没人，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把指甲都窝在手心里。

或许她的时日不多了。

那一刻，苏莫想起郑阿姨，从她离开沈殿，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注定缺失，直到后来也没机会弥补。

她不想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人世，这个世界留给沈殿太多空白了，即便只能在一起一天，她也要陪他。

于是约好明天，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而现在，沈殿拉紧她的手，瞬间就让她想起自己难看的指甲。她想抽回手。

“我先送你回去。”沈殿说。

苏莫咬了下唇，终究是舍不得他来回折腾，又不想这么快分开，便说：“我送你回去。”

“不行，等你再回去天都黑了。”

“可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沈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看着眼前的人，流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都让人觉得心疼。他抱了抱她，抿着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手臂紧了又紧，恨不得能把人揉到他的身体里。

苏莫有些喘不过气，心里又隐隐有些奇怪，他很少这样流露他的感情，便想擡头看他，身体微微一怔，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沈殿看着她，两秒，说：“没有。”他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送我回去。”

苏莫一听，顿时就把那点奇怪抛到脑后去，欢欢喜喜道：“那……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有几秒钟，沈殿表面的冷静就快维持不住，他揉了揉眉心，心里腾起一股冲动，来势汹汹。

他想去找何莉，收回他辞职的决定，不逞英雄，不凭良心，管他那件事的影响怎样，只要公司不劝退，他就待下去。那样或许苏晋南会迟一点得到消息，他跟苏莫之间的阻力也会来得晚。

但只是一瞬，他就放弃了，他做不出来，该是他承担的他也不想躲。

“好。”他说。

现在，他不想再浪费能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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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川在房间里整理这段时间酒店里的账目，苏挽回来了，他需要把手头的工作都整理一下，尽快脱开身来，不然苏莫他都无暇顾及到。

客厅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坠地声，像是皮包掉落在地面上的声响。

他以为是苏莫回来了，急忙走出去，却看到苏挽穿戴整齐，正弯腰从地上拾东西。

“这么晚了是要出去？”季平川问。

客厅里亮着灯，苏挽回头，灯光就落在她脸上，微白的脸色显得口红越发妖艳。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苏挽问他。

季平川微微一愣，就听到她接着说：“林宥静来了。”

“他来做什么？”言外之意便是当年那种情况分手，他怎么可能再找过来？

“这些年，他过得也不顺意，娶个老婆都快把他家里打翻了。”苏挽苦笑。

季平川皱眉，“这算是准备走回头路？那你打算……”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苏挽没等他再说下去，匆匆走向门口，没几步，又回过头，“不可能回得去了，因为这里已经不空了。”她指指心口。

“……那个人是沈殿？”季平川迟疑问道。

苏挽不置可否，只说：“要紧吗？”

季平川怔住，想细辨她话里的含义，她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回到房间，那些账目再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想着临出门的那两句话：因为这里已经不空了……要紧吗……

他忽然觉得有时候苏挽和自己很像，会放下一段过去，是因为喜欢了别人，而这段喜欢对方知不知道不重要，有没有结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那天，隔壁很晚才传来声响，季平川知道是苏莫回来了，他听着那些细碎的声音，觉得既失落又安心。

他知道她是跟沈殿约会去了，两个人关系稳定没几天，苏先生就派他寻了几家相熟的公司准备给沈殿谋个职位，最后找到现在这家广告公司，也提前打好招呼，这样就算是得到苏先生的默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