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杨二人告别后，柏小毛买了张游船票，沿护城河绕着华睇晃悠。

真正的晃悠。

脑子里这些天来零散细碎的思绪也随着秋风与河水涟漪慢慢摆荡。

摇橹的船夫是位六十出头的大爷，在船上两三游客的建议下唱起了船歌。他用中陵方言高唱着，音色出乎意料得悦耳。

柏小毛的视界里缓缓展开碧水石桥古道构成的美丽画卷，凉风习习，吹散了心头些许抑郁的情绪。船夫唱完一首，似是对游客解说起了歌里的故事。

柏小毛听不太懂中陵方言，但对故事兴趣缺缺，满脑子都想着抓紧享受这偷来的“半日闲”。

然后，她又想到了谢瑞斯。

谢瑞斯说，偷得浮生半日闲，然后带她去映城观荷。

她甚至想起两人一起在西京城墙骑单车的时光。

还有《爱唤醒》EP发售前的小型live、校唱。

她有点理解陈佑舟说的、“怀念南岛四年的时光”。那个时候的大家，想必过着比几个月前还要自在放飞的个人生活吧。

乐队在中陵首唱时，她扮作路人接触过来自南岛的“下午茶”们，都是温和软萌的歌迷，哪有如今迷妹们半分围追堵截的疯狂劲头。

在谢瑞斯那条“绯闻”爆出之后，她也浏览了论坛和微博的评论，有些网友的发言相当不客气，连“萝莉控”这样的脑补都出来了。

彼时她虽心伤，对这样的言论也还是很气愤的。

但是，大概真的回不去以往了。

「玩乐」原定九月发行的全专辑推迟到十月，紧接着十一月开始便是为期半年的新专辑巡回live活动，最后一战已初定元京，以此作为进军帝都的开端。

“你看起来实在太乖乖女了，怎么想起来跟一帮没溜儿的爷们玩摇滚啊。”

杨雨杉的这个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她。

她没办法像题主一样，落下一句“因为我喜欢”这种干脆利落酷爆了的答案。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特别厘清“乐队助理”这份工作于她的意义。她像一个饥饿的人走在路上，仰头打了个呵欠，刚好接到上帝投下来的一块饼。

如果没有遇到谢瑞斯，如果当初她也没进去瑞帆的话，大概是在大型小型的广告公司埋头写着活动策划方案吧。

可能目前来说，这份工作于她的意义，就是谢瑞斯于她的意义。

毫无疑问，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助理工作，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喜欢谢瑞斯。

……

华睇到中陵市区的最后一班旅游巴士是六点发车，一路疾驰过高速，到了中陵地界后堵得走走停停，等柏小毛到达转回家地铁的亿达广场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只在车上吃了块小蛋糕垫肚子，此刻饥肠辘辘，只盼着快点到家吃上罗灯留给她的晚饭。

九点半，她走进乐水居大门，攥紧了背包带子加快脚速。自从那次疑似被跟踪后，她谨慎了不少，此时眼中无物，循着亮光在小区道上快步走着。

一道人影蓦地窜到面前，吓得她惊叫出声。

谢瑞斯懒懒散散靠在小区的雕塑喷泉旁，双手插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她惊魂甫定地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后问他：“干嘛？”

“去医院了？”谢瑞斯的语气辨不出情绪。

柏小毛这时才想起早晨的请假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她心虚地左顾右盼了几秒钟，三三两两夜跑结束或散步回来的人经过身边，多少给她壮了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