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夏日炎炎，才七点多的光景，太阳已经白花花得晃人眼。柏小毛刚拉开叫来的专车车门，一个身影“嗖”地窜进了副驾室。

见她呆立原地，舒然晃晃手：“妞儿，你不走吗？”

“……”世上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啊！柏小毛气不忿，重重地摔上了后座的门。

她并不知舒然迅速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兀自低头翻着手里打印好的live流程。

“你每次都把工作内容打印出来吗？”

隔了一会儿，舒然开口问她。

“嗯。”她心思不在她的问话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现在是无纸化时代。”

“……”敢情她做什么在这位金牌经纪人眼里都是错的吧！

柏小毛索性没有吭声。

“不过你也算认真了，比小嘉强一点。”

拿她比新来的助理，还只是“强一点”，柏小毛在心里冷笑一声。听说于嘉铭在“乐想”录制的时候出了岔子，舒然直接让他回元京非易闭门抄资料作为惩罚。

柏小毛庆幸自己当初刚做助理的时候不是舒然带她。不过，据说于嘉铭就是舒然引荐进公司的，对她而言的自己人，好拿捏。

到了南岛第一场的livehoe“苹果”，舒然快步走在前头，很快进了场。乐队正在台上排这次EP的主打歌《时间知道》。她托腮沉吟，似是自语：“还真有点熔岩的feel。”

一曲奏罢，谢瑞斯下意识地望向台下柏小毛站立的地方，见她比了两个大拇指，顿时满意地扬起笑容，抱着琴去和伙伴们商量细节去了。

“唉，这么小的台子。”柏小毛身旁的舒然语气颇有嫌弃，“low。”

“……”柏小毛噎了一瞬，正色回她道，“然姐大概以前带偶像比较多吧，对于乐队而言，livehoe才是绽放灵魂的场所。”

“哦？”舒然皮笑肉不笑地歪了歪头，在一片幽暗里盯紧她的脸，“那为什么熔岩花了八年的时间，只为在飞鹊十万人的户外场地开唱呢？”

“……”柏小毛别过脑袋，继续专注地看他们排练。

乐队间歇的时候，柏小毛跑去给大家递水，看到“苹果”的工作人员匆匆走上台跟谢瑞斯他们低声说着什么。

还未到中午，外头已有不少歌迷顶着烈日排队等待开场。因为气候炎热，工作人员建议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

陈佑舟不假思索地搬起脚边的一箱饮用水就要往入口走，柏小毛还没来得及反应，舒然几步上前拦住他。

“你干嘛？”

“分点儿水给外头排队的人。”

“……你什么身份？我手下的艺人必须和粉丝保持距离！”严厉的喝止声回荡在环绕音效的舞台上方。

陈佑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他把手上的箱子往舒然怀里一递，撇唇笑笑：“那，麻烦然姐帮忙分个水呗？”

他说着，就真的松了手。而舒然也显然没有腾手去接。

一箱水“咣”地砸到了舞台地板上，有几瓶漏了，水渍溅湿了舒然的红色帆布鞋。她低头面无表情凝视着鞋面上暗暗的一块，一言不发地眨了眨眼睛。

气氛着实尴尬。柏小毛赶忙蹲下身把漏掉的几瓶拣出来，又拜托“苹果”的工作人员小吴再搬一箱。

她刚要与他一起搬水到外头慰藉歌迷，谢瑞斯和夏祺同时托住了箱子。

他俩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沉默地擡着饮用水准备往外走。

“站住。”舒然结束了与陈佑舟的对峙，开口命令道，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天然的震慑力。

“你们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吗？！”一丝薄怒牵扯她的嘴角往下，透过镜片的目光毫无温度。

“我不是艺人。”静默良久之后，陈佑舟冷冷地开口道，“对我来说，外头的那些人也不是粉丝，他们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我的家人一样的存在。”

舒然面不改色听他说完，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陈佑舟，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如何发展规划，怎样定位自己。在我这里，就要安守我的规矩。粉丝是家人？你长那么聪明的一张脸，脑袋里灌的是南岛的海水？粉丝是家人的话，之前你为什么对跟踪狂避之不及？粉丝是家人的话，还把你的旧事在论坛大肆爆料？粉丝是家人的话，还搞到你女朋友精神崩溃？粉丝是家人的话，那让他们给你们谈场地拉代言撕综艺好了！”

她说一句，柏小毛心惊一下，完全不知道陈佑舟和「玩乐」还有这样的过往。

“还有你们两个！”舒然转脸指向谢瑞斯和夏祺，“怎么？心疼助理？这就是助理该做的事，她难道是放在队里做花瓶的？”顿了顿，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是花瓶，颜值也不够吧……”

“……”柏小毛真是躺枪躺成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