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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集(上)(1/2)

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睁大双目盯着头上的帐幔。突然,他大声嚎叫起来,身体时而抽搐成团,时而拱起如弓。

聂氏急忙上前,连同那两个丫头一起制住儿子手足,咬紧牙关任他翻滚挣扎,不知过了多久,被她们按住的身体才渐渐安静下来。聂氏长出一口气,精疲力竭地软了身体。

她拿起帕子拭去儿子脸上滚出的汗珠,看他神情复由狂乱转为呆滞,终于忍耐不住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那日,他只说撷月轩进了一批宣州笔,要趁早买下几枝。出了门,却日落时分也不见回来。我起初不以为意,想他定是被人拉去吃酒。谁知……直到第二日午时,也不见人影,我这才慌了神。派出去的家人城里城外找了半日,傍晚时才将人擡了回来……”

聂氏上前抓住姬鳞衣袖哀切道:“进门时已是认不得人了。先夫早亡,只余端儿这一点骨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颜面见亡夫于九泉之下。”

见姬鳞仍旧沉默不语,她又慌忙道:“小儿性子骄纵,我知他言语上也曾得罪过公子,但你们小时一起跟着范先生开蒙,也算有同窗之谊。便请公子不念旧恶,好歹救他一救……”

聂氏脸上泪水涟涟,往日的端庄仪态在儿子生死悬于一线之时已被抛诸脑后。她虽年华半老,却仍是满头乌丝,不见华发。聂端出众的容貌,便是承袭自他的母亲。

她满眼凄惶地望向姬鳞,洛阳城内有些声名的大夫几乎都到聂府走了一遭,却仍无法判断聂端患的究竟是何种病症,此时此刻,姬鳞已是她的唯一希望。

“夫人可否告知究竟是在何处寻到的希直?”

聂氏突兀地松开手,有些局促地别开脸。半响,才破釜沉舟般道:“西郊苦竹郎君庙。”

姬鳞在傍晚时乘马车从西门出了城。

一路上,只听得冠文在他耳旁不住的嘟囔,说什么赵府今夜要办个极大的花会,他亲见赵府小厮擡了两筐的烟花火炮进门。有这等的热闹不看,却偏偏要跑到这荒郊野地。

姬鳞掀开车帘,苍茫暮色中远远地已能看到一座古祠的轮廓。他便吩咐停了车,将备好的几样东西装入袋中。

“你即刻回城去,仔细晚了闭了城门。”

冠文大喜过望,但仍按捺着小心问道:“那少爷今晚又宿在哪里?”他四下望了望,便担心起来:这里这样荒凉,难道要露宿荒野?

“不如我随少爷同去——”这句话出口,他便后悔了。

热闹看不成倒在其次,只是到了这里他突然全身不自在起来,脊背上如同有几条百足之虫爬来爬去。回想往日经历,冠文心中哀叫,早该想到少爷出门绝不会是去一个安宁极乐的所在。

姬鳞看他缩着脖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开口道:“我办完事情,便去驿站寻那关老头下几盘棋,有地方歇脚。你只管自去。”说罢,转身向微弱天光中愈加幽暗的古祠走去。

传说,几十年前洛阳遭逢大旱,近一年间滴雨未落。境内河床干涸,暗井水竭。随之而来的饥馑更夺去许多老残病弱的性命,迫使大批当地人背井离乡,逃往他处。

那时,有一青衣男子自东而来,教授众人划开柳树枝干取其汁液。时人皆笑他谵妄,几近枯死的树木干燥异常,即便捏碎了树根恐怕也挤不出半滴水来。但别无他法之下只得死马权当活马医,依他所言行事,柳树干中竟然真的有小股清水涌出。

起初,那水质极其清澈甘冽,但几日之后就变得苦如药汁。人们饮此苦浆又挨过几日,终于等到天降霖雨。

旱情得以缓解,青衣人却不知所踪,消失在骤雨突降时激起的尘雾之中。而那千余株柳树也已然枯死,即便饱尝雨水,却再也发不出一片新叶。此后十余年间,整个洛阳难觅柳影。

人们立祠于城郊,尊奉青衣人为苦柳郎君。

但灾情一过,雨顺风调中,便少有人念及那些旧事了。这座祠堂日渐荒芜凋敝,立于其中的苦柳郎君像彩漆剥落,蛛网暗结。那曾经栩栩如生的含笑眉目、意态风流便现出几分狰狞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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