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您又来了。”
“是啊,我家姑娘听说采霞姑娘今天就放出来了,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那差役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说里面那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马上就放出来了,偏偏不长眼,服役的时候打了看守,这不,被流放到旸洲了。”
“那她,去了哪里?”
“茫茫人海,谁知道呢,也不过就是在哪处服役,服满半年就能回来了。”
草长莺飞时,云商的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路过儿时的书院,此地早已荒废多年,恐怕无人踏足于此,她的手拂过藤萝,渐渐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落入了尘土。
“姑娘,您这是……”
“她不会再回来了。”
“姑娘待她如此,为何她?”
“你不明白,是我错了。”
是我太遵循礼法。
是我不肯暴露一点私心。
是我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姑娘为何如此伤感?”
云商的思绪回到那天晚上,她瞒着众人来到采霞家中,此时采霞刚刚入睡,她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娘…爹……”
采霞似乎做了噩梦,额头上出了不少虚汗。
云商拿出帕子,替她擦去了薄汗,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云商握着她的手,额头轻轻靠在她的手背上,这一刻,她似乎比云商更加安心。
“我会保护你的,采霞。”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不管去哪里吗?”
这一刻,父亲的身影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脑中,父亲总是跟古板,总是把礼义廉耻四个字挂在嘴边,他的教诲,云商从来不想明白。
她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这时,王家的人出现在门口,她并未避讳,而是径直走向那位管家。
“已是深夜,您出现在此,是否有所不妥?”
“姑娘,那您出现在这是?”
“我与采霞是至交好友,同为女子,自然没有不妥。”
“是在下冒昧了,在下是来向采姑娘提亲的。”
“提亲?”
云商的声音抖了几下。
“对啊!我家公子与采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二人早有婚约,采家上下都是同意的。”
“采霞断不会看上你家公子。”
“姑娘可不能妄言,你看,我还拿着定情信物呢。”
管家把一张帕子递给云商,只一眼,云商便认出来那是采霞的东西,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帕子。
“采霞风姿绰约,人品贵重,如同凤凰遨游在天际,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相比之下,王公子似乎过于懦弱了些,这样的性格,如何能辅佐她,帮助她?”
“您这话说的,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她们二人情投意合,您又何必不乐意呢。”
“我就是不乐意。”
说罢,云商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先生,姑娘回来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两日了。”
“云商!林云商!”
“你连我也不见了吗?开门!”
先生用力拍着门,不一会,门开了,林云商看起来很狼狈,地上也满是散落的药材。
“你这是做什么?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不就是受到一点挫折吗?我告诉你,你给我振作起来,外面的灾民还等着你去救命!”
“你别忘了,身为医者,当怀着一颗仁心,现在就换上衣服,跟我出去。”
“师父…我明明能想到办法,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不甘心…救命…难道我就不能有一点私心吗?”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云商的脸上,师父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说道:“你给我清醒一点!这个时候,私情重要吗?你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活着。”
“你如此潦倒,究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当真在乎那个人,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振作起来,让她无后顾之忧,成全她心中所想,而不是哭天喊地,把自己活活搞成了一个活死人。”
师父摔门而去,暴怒异常,云商回到屋子,锁上了门,她对着冷月,枯坐了一晚上。
次日,她见到采霞,对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却没想到,采霞因此而震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做错什么了吗?
云商不知道。
只记得,草长莺飞时,再无,一生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