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我就看一眼”
“没人受伤。”傅司砚只觉得心脏一瞬间被人捏紧，酸胀疼痛一股脑地往眼睛上涌，眼眶蓦然发酸，说话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怎么样？”
宋景珩看了他一眼。
商颂身后跟着一群医护人员，他微微侧身腾出空间，说出来的话带着强有力的安抚，“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明后天会正式分化，不要担心。”
“当然，这个过程中离不开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商颂瞥了眼宋景珩想杀人的眼神，顿了顿补充说：“当然家属也可以。”
身后的另一个主刀医生及时插话：“最好是伴侣，且分化后要尽快进行临时标#，避免出现其他意外。”
商颂微微后退，将话语权交出去。
累得神志不清，上下眼皮一碰就恨不得长睡不起。
交代的内容太多，医生说了足足十分钟。
医生看着面前气质不凡的一群人道：“患者的*体发育完整，边缘受到了药物的轻微感染，好在不严重，但以后还是要多加防护。”
几人道谢，目送医生走远。
商颂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猛然松懈，脚步发飘直直往后倒。
楚野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跟秦桓一起把他送回办公室的隔间休息。
时间太晚了，距离太阳升起不到两小时，初升的太阳显现模糊的轮廓。
宋昭澜被推着送进病房，宋景珩跟着过去，到了门口，他站定，回身，目光冷冷地对上傅司砚的视线。
意思不言而喻。
傅司砚拖着沉重的脚步，卑微祈求，嗓音干涩：“我就看一眼。”
宋景珩冷漠道：“傅总请回吧。”
傅司砚像是没听懂，跟被人抛弃的忠犬一样，尾巴耷拉下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宋景珩语气冷漠：“既然你想站在这里，那就站着吧。”
说完，毫不留情关上了门。
于是，傅司砚顶着高烧和被水泡过的伤口，在病房门口站到天光大亮。
跟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到最后，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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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宋昭澜眼珠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皮。
手术后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连后颈都没多少痛感，仿佛只是打了麻药睡了一觉。
他刚动了动手指，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连串地问:“醒了？有没有难受的地方？还疼不疼？”
宋昭澜偏过脑袋，看着冒出胡茬、眼底青黑的Alpha，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哥，我不疼了。”
宋景珩眸底泛红，嗯了声，拨开他脸上的头发，“饿不饿？哥去给你买饭。”
宋昭澜知道自己可能把他吓着了。
他孤身一人赴许霁的约只有傅司砚知道，从头到尾瞒着宋景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哥哥没有任何怨言，满眼心疼地看着他。
宋昭澜鼻尖发酸，眼眶立马红了，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认错:“哥哥对不起。”
宋景珩嗯了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怪你，好好养伤。”
在生死面前，这些显得尤其不重要。
宋昭澜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像以往很多次犯错那样，用脸颊轻轻蹭，闭上眼的时候，眼尾滚落一行泪。
宋景珩叹口气，指腹抹去少年脸上温热的眼泪，“哭什么？不是说了不怪你吗？”
宋昭澜吸吸鼻子，嘴硬道:“眼睛进沙子了。”
宋景珩没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起身去卫生间浸湿毛巾，拿回来给他擦脸。
虽说手术很成功，他依旧不放心，宋昭澜脖子上缠着两圈绷带，隔绝感染的特殊药物制成药粉贴在后颈，几天不见，脸上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浅棕色的瞳孔格外清澈。
擦完脸，宋昭澜主动把手伸过去，眉眼弯起来，“谢谢哥哥。”
宋景珩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半句训斥的话都不舍得说，眼睑下的黑眼圈分外明显，任谁都看不出他跟光风霁月的研究院院长是同一人。
所有繁琐的小事都做完之后，宋景珩靠在椅子上，感觉悬着的心还未回落，脑海中某根神经时刻紧绷着，手脚发软，浑身无力。
也不知道昨晚留下的后遗症多久能消除。
他摸了摸兜，烟瘾犯的猝不及防，却没摸到烟盒和打火机。
他重重撚了下指腹。
宋昭澜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问:“你多长时间没睡觉了？”
宋景珩擡手捏捏眉心，“我不困。”
宋昭澜住的是VIP单人病房，沙发茶几电视柜一应俱全，靠着墙的位置有一张空出来的单人床，一米五左右，容纳一个Alpha绰绰有余。
他拿起宋景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睛眨了眨，“你摸，我皮肤是热的，以后不会有危险了。”
宋景珩一怔，随即笑了，眸中的风寒霎时融化，就着这个姿势捏了捏他的脸。
脑海绷紧的弦渐渐松弛，从内而外的疲倦兜头袭来，几乎没给他反抗的余地，宋景珩脚步踉跄两下，眼皮重的睁不开。
他终究抵御不了，脱了外套躺床上，脑袋挨到枕头的瞬间就被拽进梦里，意识跟着模糊。
宋昭澜轻手轻脚下床，站在窗边往下看。
已经快十二月底了，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医院隔着湖靠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站在二十八楼，能将长长两道街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不少商家在门外挂起了红灯笼，一眼望去，整条街上都被这抹亮眼的红色充斥。
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宋昭澜微微低头，削瘦的身影笔直挺拔，扭头时不小心扯到后颈的伤口，又忍不住想起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铁床上的片段。
许霁眼中的破碎感太强烈，放在他身上的手颤个不停，口罩遮住青年大半张脸，过长的额发垂落在眉毛上。
宋昭澜本来对这个地方有阴影，要不然也不会当初绑架得救后天天做噩梦。
可他这次是自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