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到他这副模样，积压在心头的那股气更觉无处发泄，“好啊，你竟连母后往日的教导都忘个罄尽，你、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顾不得生疼的掌心，她作势又要打下去。

刚才她都给这傻儿子指明了生路了，他还在发懵。

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皇后越想越气，本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此时是真的动怒了。

于是乎，两记响亮的耳光又啪啪落在了太子的脸上。

分外清脆响亮。

听得人耳膜一震。

霎时，太子涨红的两颊又添了几道火辣辣的指印。

疼得他轻嘶了一声。

巴掌声响后，屋子里仍归于一片寂静。

皇上依旧是立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甚至冷眼旁观着他们母子俩的举动。

似是在看戏一般。

母子二人对看了一眼，隐隐的不安感在二人心头升起。

皇上以往动怒，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模样。

冷静。淡漠。还有盘算。

他在盘算什么呢？

皇后黛眉微挑，一个可怕的念头忽而在她心中盘旋升起。

她敏锐地察觉到：无论皇上此时心底在盘算些什么，这都将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而太子，必逃不了这场痛击。

说不准，还会因为这场风暴，丢掉他一直赖以生存且旁人不可及的尊荣——

太子之位。

皇后思及此，眼皮狠狠一跳。

她在深宫里头苦熬数十载，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借着这个儿子，荣登后宫那个德高望重的太后之位。

说实话，后宫的荣华富贵，她早已享尽，也甚觉无味。

唯一支撑着她走到现今的，也就只有那个最高的位子了。

在那个位子上，享万人之景仰，得万民之尊重，从此青史长留，世代不忘。

这些年，她为此殚精竭虑，用尽方法，才堪堪坐稳了皇后之位，眼见着她的皇儿已经长大成人，距离那个位子也就剩一步之遥了！

不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妨碍她！

她凤眸一转，迅速思量起对策——

她必须在暴风来临前，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带离风暴中心。

皇后这般想着，凤眸微眯，给太子递了个眼神。

太子心领神会，不敢再朝阴影处看去。

他捂着发疼的脸，低头认错，言辞顺从，“母后切勿动气，都是坤儿的错，坤儿不该忘记母后的教诲。”

实际上，他虽没有完全领会皇后的意思，但他心里很清楚，母后向来有办法，也最会洞察君心。

刚才那些巴掌，非是母后不信他，而不过是在帮他。

除了刚开始的慌乱与震惊，到了后面，他已是平静了下来。

也看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他隐约意识到，他的太子之位已是岌岌可危了。

“那你说说，母后曾教过你什么？”

皇后担心他榆木脑袋，还未不领会自己的意思，微微弯下了腰，借着给他看遍布在脸上伤痕的动作，在他耳边轻吐了两个字。

那是“危墙”二字。

太子幸好还有几分功力在，稍一思索，很快领悟了过来。

“母后自小教导儿臣，‘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些容易招致误会的事不得做，不该去的地方也不得去，君子该洁身自好，规行矩步，以免招来祸患。”

“那坤儿都做到了么？”

“儿臣…”太子低下了头，“儿臣说来惭愧，儿臣这些年虽严于律己，但也有粗枝大叶之时，就今日、今日而言…”

“儿臣并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