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春野渺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虚空，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消失。

可见之处是无尽的黑暗，就连脚下也没有踩在地面上的实感。

这种感觉让春野渺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被当做实验体封存在营养罐中的那些年，她的眼和心是自由的，身体却被束缚，只能在无人应答的死亡寂静里苦苦煎熬。

痛苦的回忆带动她的肌肉开始战栗。

“有人吗？”

春野渺的尾音有些颤抖。

声音荡出很远，没有人回答她。

“有人吗？”

她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眼下的情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是死了吗？如果她真的死了，世界意识为什么没有出现，这里又是哪里？

细细密密的惧怕顺着春野渺的小腿爬满全身，最后将她吞噬。

但春野渺没有放弃使自己保持镇定，不断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已经完成的任务，以此来抵抗那刻入灵魂的恐惧。

不知过去多久，从她的视线尽头飘来一团柔和的白光。

是许久不见的世界意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春野渺怔愣几秒，才意识到这是自她意识转移载体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世界意识。

“恭喜你，”世界意识的声音雌雄难辨，平淡的语调下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在原著里，降谷零的遗憾都在你的努力之下被规避。”

“啊，”春野渺有些呆愣，“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

世界意识肯定道：“在你的努力下，这一次降谷零避开原著中不断失去的命运，实现铲除组织的目标，找到了宫野夫妇的女儿，也留住自己的同期。”

后知后觉地春野渺脸上流露出难以遮盖的喜悦，“真的吗？太好了。”

她看着降谷零长大，一路并肩作战走过来，自然知晓其中艰辛。

喜悦过后，原本深藏其中的一丝悲伤悄悄探出头。

“既然他的愿望都实现……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诞生于降谷零遗憾中的春野渺，也会消散于他抹平遗憾的那一刻。

春野渺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即将消失的命运，从此之后，世界线会自动将她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抹去。

只是有些可惜，她有些遗憾，没有好好和降谷零说上一句再见。

不过这样也好，她安慰自己，如果突然告别，这小子肯定会忧心忡忡地问教官又要去干什么。

她舍不得看到金发黑皮的公安先生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在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日子里，公安先生会不会梦见她这个工具人。

世界意识静静观察着她，没有打断这份沉默，直到春野渺重新擡起眼帘，“我能最后在问一句，降谷他还好吗？”

她还是克制不住地去想降谷零，有没有拿到U盘，组织铲除后的工作忙不忙……

见世界意识没有回话，她有些着急，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虽然仅靠猜想就能知道亲朋俱在，工作顺利的降谷零生活会很幸福，但是她到底不能再看看他们。

“为什么要说是最后的问题？你打算去哪里呢？”

世界意识终于有了回应，可作出的回复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