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咬了咬牙，心想“算了，不就是条秋裤嘛”，也赶紧伸手解工装裤的扣子。他的动作有点慢，手指还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把外裤脱下来，赶紧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搭，挡住那条灰色的老秋裤。可还是没藏住——小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笑着说：“哟，老李，你这秋裤可是‘古董’级别的吧？我爷爷也有一条差不多的！”

李建国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赶紧坐下，把腿往椅子底下缩了缩，小声说：“能穿就行，管它新的旧的。”女师傅赶紧打圆场：“秋裤嘛，舒服最重要，老款的还厚实，保暖呢。”说着，就帮他打开了艾灸椅的开关，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很快飘了过来，李建国这才稍微放松了点，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他这辈子都没享过这“艾灸足疗”的福，没想到第一次体验，还闹了这么个小插曲。

等李建国他们都在艾灸椅上坐定，女技师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车上放着几个白色的布套。“大家把鞋脱了，把脚套进这个布套里，再放进艾灸桶，这样既卫生，又能让艾草的蒸汽更好地裹住脚。”她一边说，一边帮离得最近的老刘套上布套，动作麻利又轻柔。

李建国跟着照做，把那双旧布鞋脱下来放在脚边，小心翼翼地将脚伸进布套——布套是纯棉的，贴在脚上暖暖的，他试探着把脚放进艾灸桶，刚伸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温润的蒸汽裹了上来，带着淡淡的艾草香，不像开水那样烫人，反倒像温水泡脚似的舒服，紧绷了一天的脚瞬间就松快了些。

“师傅，这温度咋样？会不会太烫？”女技师走到李建国身边，伸手调整了一下艾灸桶旁边的旋钮，桶里的蒸汽似乎又温和了几分。李建国赶紧点头：“不烫不烫，正好，挺舒服的。”他这才敢抬头看了看其他人，老王正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小张则凑在老刘耳边说着什么，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

女技师挨个问了一遍，又根据每个人的反馈微调了温度，直到所有人都点头说“合适”，才直起身来：“行，温度都调好了，你们就安心坐着，这个艾灸熏蒸大概需要20到25分钟，期间要是觉得热了或者冷了，就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等着。”她说完，又指了指艾灸椅的扶手：“这个扶手上有个小按钮，要是想调节椅子的温度，也能自己按，不用客气。”

“好嘞，麻烦您了师傅！”老王笑着应道，其他工友也跟着道谢。女技师笑了笑，轻轻带上了小屋的门，把外面的嘈杂都挡在了门外，屋里只剩下艾灸机轻微的“嗡嗡”声和淡淡的艾草香。

李建国靠在艾灸椅的靠背上，感受着从椅面传来的温热和脚下的蒸汽，浑身的疲惫好像都在慢慢消散。他偷偷摸了摸椅面中间的圆洞，能感觉到里面艾草的温度，不高不低，正好能暖到腰腹，他想起女师傅说的“预防前列腺”，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总觉得这些理疗是有钱人享受的，没想到自己也能体验到，还挺舒服。

“哎，你们说咱厂子这次咋这么大方，请老中医还弄这么好的设备？”小张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静，他晃了晃脚，“我跟你们说，我这脚平时站一天，晚上回家都肿，现在这么一熏，感觉轻快多了。”

“还能为啥？肯定是想让咱好好干活呗！”老刘笑着说，“不过不管咋说，这福利咱得接住，平时想做次足疗，不得花个百八十块？这次免费，咱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老王也跟着附和：“就是，一会儿熏完脚，咱再去吃碗牛肉面，庆祝庆祝，我请客！”

他眼皮都有点发沉。不知不觉间，他竟眯着眼睡了一小会儿，直到耳边传来小张的笑声才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快了，之前分拣快件时的腰酸腿疼，好像都被这暖意带走了大半。

“这东西是真不错啊！”李建国忍不住感叹，眼睛盯着面前的艾灸桶，又摸了摸身下的艾灸椅，“要是家里能买一个就好了，我妈总说腰冷，坐着熏熏肯定舒服，我爸那老寒腿，也能泡泡脚。”他越说越起劲，转头看向身边的工友，“哎，你们说，咱要是觉得效果好，一块儿凑钱在宿舍买一个咋样？平时下班回来熏一会儿，比躺着玩手机强多了！”

这话刚说完，旁边的老刘就笑了：“老李，你这是舒服糊涂了？你这艾灸机、熏蒸桶，买回去，宿管能让你用呀！”

李建国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是是，我忘了忘了！光顾着觉得舒服了，把这茬儿给忘了。”

李建国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刚才还在琢磨，要是宿舍有这设备，冬天的时候就能不用冻脚了，下班回来熏一会儿，多舒服。可现在一想，宿舍规定摆在那儿，就算买了也用不了，只能想想罢了。

墙上的挂钟刚跳过23分钟，小屋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女技师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整齐叠放着几包一次性面巾纸。“时间差不多啦，大家把脚从桶里拿出来吧，小心点别烫着。”她的声音温和，一边说一边把托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这里有一次性纸巾，大家擦干净脚再穿鞋，卫生些。”

李建国正眯着眼享受最后一丝暖意，听到声音才慢慢睁开眼，先试探着把脚往桶外挪了挪——布套吸了蒸汽，摸起来温温的，一点不烫。他小心地把脚抽出来，解开布套，露出的脚掌泛着淡淡的粉色，之前站了一天的酸胀感全没了，连脚趾头都觉得灵活了不少。他拿起一包面巾纸，撕开后轻轻擦拭着脚面和脚趾缝，纸巾柔软，擦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