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很重要,但还不够直接。他需要更明确的、能证明顾明主观恶意的证据——比如他们私下承认治疗目的对话,或者那份被篡改过的、显示他身体“正在缓慢恶化”的假数据被使用的直接画面。
他必须冒更大的风险。
第二天,当陈博士再次带着那令人作呕的“热情”前来,准备进行第三次治疗时,顾砚辞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微微无力的手势,声音沙哑而疲惫:
“陈博士……这次的‘激活’,强度能不能……稍微降低一点?我感觉……比之前更吃力了。”
他示弱了。这是他被“治疗”以来,第一次明确地表示无法承受。
陈博士镜片后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终于开始屈服时的满意。但他脸上却堆满了关切和理解:“顾总,我理解您的感受。神经复苏的过程确实艰辛,但这正是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就像破茧成蝶,最痛苦的时候,往往就是曙光即将来临的时刻!我们再坚持一下,好吗?”
顾砚辞艰难地喘了口气,眉头因为似乎无处不在的隐痛而紧蹙着,他犹豫了一下,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低声问道:“那……关于我身体最新的评估数据……能给我看看吗?我想知道……这些痛苦,到底换来了多少……进展?”
他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他要亲眼看到那份被篡改的假报告,是如何被他们拿出来,当面欺骗他的。他要记录下这一幕。
陈博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但看着顾砚辞那副虚弱、痛苦却又带着一丝渴望的眼神,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在他看来,这是病人濒临崩溃时,常见的、对“希望”的迫切抓取。
“当然可以,顾总。”陈博士笑了笑,语气轻松,“数据报告就在我的办公室,下次治疗前,我可以拿给您过目。让您亲眼看到神经活性指标的提升,这样您就更有信心了!”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留有了余地,显然也是出于谨慎。
顾砚辞没有强求,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在他低垂的眼睫掩盖下,一丝冰冷的锐光稍纵即逝。
鱼儿,已经嗅到了饵料的味道。
下一步,就是要在他们拿出那份虚假报告,当面演戏的时候,用隐藏的设备,清晰地记录下一切。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的赌博。
赌赢了,拿到铁证,绝地翻盘。
赌输了……可能就会打草惊蛇,面临更直接、更危险的清算。
但他别无选择。
身体的警报和内心的信念,都在催促着他,必须尽快行动。
暗流,在冰冷的疗养中心深处,开始加速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