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弗伦德先生另有一位着名门生。我曾与一非凡人物交谈,世人通称裁缝普雷斯[452],实则为政治家、政治经济学家等。他坐镇店铺楼上房间——其时乃查令十字街红火裁缝店主——环顾满室藏书,足令裁缝九本书之谚蒙羞。单是裁开的蓝皮书若连成条,便能量遍大不列颠诸岛,苏格兰高地亦囊括其中。我遍寻不得这位贤能之士的传记。偶提及威廉·弗伦德,他即道:啊!我总尊为恩师。年复一年,他常在我坐于案板前谋生时,{200}不时来指点我。
普雷斯实为扎实的经济学家,却因曾与科贝特同路且于1800年代系激进派而并提。然他对科贝特极为鄙薄。他告我一轶事:众人曾为科贝特将临的煽动诽谤案辩护献策。普雷斯言:你须呈上政要们——下至议长等议员——关于你《纪事报》的来信,及其望你关注某些议题之愿。继而质问陪审团:受此礼遇者岂是寻常煽动之徒?你必获无罪;甚者,若此意图传开,当局或设法中止诉讼。科贝特心绪不宁未能听进,在室中踱步惊呼该死的牢狱!云云。他未从良策,终定罪。
科贝特乃政治投机者,善变无常。我友多次向我述及一行:某托利党议员——熟知旧托利圈者或可从连本带利付他钱相邻二词首字母觅其名——虽系政敌,觉科贝特遭遇不公,决意慷慨资助其竞选。我友受托转交现金(一袋金币,免纸币留痕)。他入科贝特委员会,陈明来意,置金于桌。阁下,未知恩公名讳?科贝特问。答曰:捐赠者乃安德鲁·西奥菲勒斯·史密斯先生(或类此牵强教名组合)。科贝特即道:啊!我与A.t.S.先生相识久矣!他素为祖国挚友!{201}
回说普雷斯。他乃我国陪审制度优势明证——从不过问政见等。已故汉诺威国王居坎伯兰公爵时不得民心,因侍从自杀蒙受不白之冤:必是诱人妻而杀其夫。此指控荒诞如法国人讽英国歪诗:
英人实乃大恶徒;
盗饮啤酒偷酒壶;
欺人妻室殴其夫;
英人真是天杀货。
多年后旧案重提,辩护本或棘手。然普雷斯作为当年验尸陪审团主席挺身而出,数语定纷争。世人皆知此老激进派绝无为谄媚王权而掩盖真相之品性。
《英国史》[454](1632年)作者约翰·斯皮德[453]与普雷斯同属自学成才。尼科尔森主教[455]称其为现存最佳编年史家,然谓若受更好训练成就当更高,并叹裁缝能有何为!此斯皮德确系裁缝出身,但{202}得富尔克·格雷维尔爵士[456]资助脱产治学。
西蒙森轶事一则
我曾言反对代数玄妙者未尝讥讽之;此正求圆者所当为。三位撰文批判负数要义及其相关零值用法者,仅一人善讽刺。谓罗伯特·西蒙森[457]行此事,凡信传闻者皆断无可能。下述轶事我未敢担保,仅以证其予世人之印象:
他常坐于底层敞窗前,沉浸几何至深,恰如罗伯特·西蒙森应有之态。乞丐时来叨扰,他通常施舍零钱,略听几句诉苦便赠银,随即复陷深思。某日几个促狭鬼拦住欲往窗前行乞者:照我等吩咐,必得那位先生赏赐,另付你半克朗。你去诉苦,他问来历,便答柯克顿山约翰·西蒙森之子罗伯特·西蒙森乞丐依计而行;西蒙森默予钱币,即神游物外。促狭鬼窥视片刻,见他忽又清醒,惊呼:柯克顿山约翰·西蒙森之子罗伯特·西蒙森!此非我乎?那厮必是骗子。布鲁厄姆勋爵亦述此轶事,细节略异。
{203}
马塞雷斯男爵
马塞雷斯男爵[458]行文枯涩;读其着者当觉此君难解笑话或作双关。马塞雷斯乃1752年第四优等生,首获校长奖章(即古典学最高荣誉);其次为波蒂厄斯[459](后任伦敦主教)。华林[460]晚其五载:竟因负数拦路如狮,未能读毕其首部代数书前两页。1758年他出版《负号用法论》[461]四开本。纵有对正负号漠然者,亦会为塞缪尔·理查逊承印四字珍藏之。
马塞雷斯如是言:单一量绝不能标以此类符号,或视作肯定否定;因若任单一量如b标以+或-,未指定其他量如a与之相加或相减,则标记毫无意义:故若谓-5之平方或-5乘-5得+25,此断言要么仅指5乘5得25而忽略符号,要么纯属无义难解之呓语。我依前述定义立论,据此任何量之肯定否定性必关联同类的另一量,该量{204}与之相加或相减;因对于自构异于上述定义之正负量概念者,或觉其清晰易懂。
此言极确,逻辑严密:若将+5与-5解作无关他量而独立存在,确系呓语。然自构他念者视之意味深长。代数反对派之巨障在于无力或不愿见术语拓展。马塞雷斯谓拓展伴以拒认即成呓语实为的论。我某位悖论者曾列席皇家学会会议(似在1864年),请准评议某论文。他东拉西扯,提及我名,谓我着作中称三角形两边_等于_第三边[462]。在完备代数语义中确系如此:A+b=c中A、b、c为三角形三边,即声明依次经A与b之位移等价于直接经c。批评者若愿本可反对术语拓展,却执以未拓展之义解读我文。